玫瑰之痕_林笛儿【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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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南潇洒地耸耸肩:“好啦,别一脸纯洁小绵羊似的震惊,要保密哦,我当你是朋友才透露给你听的,不然,她那晚为何要让我开车,我还喝了点酒,她可是滴酒没沾!哈哈!”

  迟灵瞳呆若木jī。

  费南收起玩世不恭的神qíng,变得正经起来,“那些都不算是收获。这次最大的收获是我认识了你,迟灵瞳,建筑设计界的天才。唉,爱qíng虽然美妙,但不是人生的唯一,你要早点振作起来,期待你新的作品。”上车的时间到了,他拍拍她的肩。

  车站外面有许多出租车在拉客,她随意上了一辆,司机问她去哪,她说去滨江电台。

  背景是杯盏jiāo错的吆喝声,还有男女间的调笑声,她一愣,以为拨错电话,孔雀的声音已经响了。“妞,怎么没睡觉?”孔雀非常熟悉她的作息。

  “你不在电台?”

  “和朋友在外面吃饭,要不要来玩玩?”

  “好的,我过去找你。”

  孔雀吃饭的地方是滨江最豪华的华兴饭店,她没见着那位朋友,孔雀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细心地补着妆。她很想从镜子里看看孔雀的脸,可是那上面蒙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她伸出手,把镜子上的水珠抹去,孔雀和她站在镜子里了。她看见孔雀的脸粉白粉白,薄薄的皮肤,像脆弱的瓷器,一碰就碎。

  “我有话想和你说。”她低下头,拧开了水笼头,开始洗手。

  孔雀突然从后面靠上来,紧紧地抱了她一下,脸飞快地她脸上一贴,她感觉到一颗水珠样的东西落到脸颊上,缓缓地滑下去,停在腮边上。“妞,我很快就要主持huáng金档了。”

  “真的?”

  “你去二楼喝点东西,挑贵的点,费用记在刘总的账上。我送下刘总就来。”

  “刘总是谁?”她拽住yù展翅飞翔的孔雀。

  孔雀娇笑着拧了下她的脸:“改天介绍你认识。”

  二楼有个长长的廊台,摆了几把jīng致的沙发供客人喝茶聊天。孔雀大概是十八相送,走了一程又一程,去的时间很久。迟灵瞳捏着柄小小的银匙,慢吞吞地搅着奶茶,无聊地浏览着四周。邻桌的男人,英俊倒是英俊,就是那五官的轮廓过于圆润柔和。他淡漠地搅着咖啡,眼神黯淡,倦怠,似阅尽千山万水。而他身边的女人,尖尖的杏仁脸,皮肤雪白松驰,也算是迟暮的美人,穿着考究,却一脸迷茫,她依恋地看着男人,不停地轻声细语,似在婉言相劝,又似在切切哀求。过去四桌的女人妖治风骚,艳光四she,裹身的胸衣,让胸前的山峰呼之yù出,诱得经过的男人侧眼斜视,不住地猛咽口水。在一棵高大的巴西木后面坐着的一位男士背影倒是很有型,宽肩窄腰,坐姿优雅,端着咖啡杯的那只手白皙修长,和……

  男人慢慢地侧过身,迟灵瞳慌忙把脸转向另一边,感觉背后如芒在刺。他在那儿坐了有多久?他那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人出入大门,他看到了什么?他就像是个张开鱼网的渔夫,看着鱼儿进了网,不言不笑,不喜不惊,看着鱼儿在网中折腾。

  然后,她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揽着孔雀,两人就在酒店的旋转门边,上演着离别之吻。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他,看着他紧紧咬着嘴唇的样子,突然特别想哭,然后,泪就那么下来了。似乎没有必要再和孔雀说什么了,她转身下楼。

  雨天,黑得特快。斜风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窗子上沙沙地响着,空气微凉,恬静而湿润。到了门口,已经看不清什么景象了。应该待在酒店当面对质的男人,像空降兵似的立在台阶上。

  他一字一句说道:“迟灵瞳,虽然我现在还想不起来太多,但我肯定,孔雀并不是我未婚妻。如果以前是,那一定也是个错误。我会把这事和她讲清楚,所以,以后你不要再为她做一些蠢事了。”

  她绞着十指,像个无所适从的小姑娘。

  雨季像一个走不出回忆的怨妇,驻足又驻足,终究还是不得已离开了。萧子辰选择在一个无雨的huáng昏在孔雀的公寓向她摊牌。那天,迟灵瞳碰巧也在。她坐在孔雀的客厅里,客厅朝西,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她眯着眼睛看窗外,西边的天空,夕阳是一抹令人心醉的血红。

  “果汁还是啤酒?”孔雀穿了件色彩斑斓的波西米亚长裙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她收回目光:“我一会要去我爸那儿吃饭,不喝了。孔雀……”

  孔雀俏眸一弯,拿了两听果汁过来,“别去了,看着你后妈那张脸,咽得下饭吗?子辰马上来,我们一块去吃日本菜。他以前的两本书再版了,稿费不少,让他请客。”

  “以后你们之间的事,别再找……”她咽下后面的话,有人敲门。

  孔雀跳了起来,欢快地跑去开门。“子辰,你这是gān吗?”

  萧子辰清清冷冷的眸光扫了一圈屋内,越过迟灵瞳,回到手中的纸箱上,“你以前丢在我公寓的碟片、书,还有衣服,查点一下,看看有无遗漏。”

  “什么意思?”孔雀脸涨得通红,声音尖利又刺耳。

  “我该走了。”迟灵瞳感到呼吸不畅,想出去透透气。

  两个人都像没听到她的话,如同两尊门神堵在门口,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萧子辰放下箱子,语调不高不低:“麻烦你把我落在这边的东西也还给我。”

  孔雀突然笑了:“萧子辰,你不会是要和我分手吧?”

  迟灵瞳无奈地把身子又转向西方的天空。夕阳残红,天边只留有一丝余晖,暮色即将四临。

  “是的,我们分手。”萧子辰平静得像黑暗的海面。

  迟灵瞳搁在椅背上的手一颤。

  “你确定你这话真经过大脑了?你要和我分手?你要和我分手?”孔雀连问了两遍。

  “我想我已说得很清楚。”萧子辰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轻轻松松,组合起来却带着一股寒气。

  “你再想想。”孔雀耐心十足,深明大义,“当然,你别担心我会纠缠你。只是,我觉得事qíng有些突然,我们不是小孩子扮过家家,随便地说分手就分手。如果你真的想分,我可以接受,但你若想回头,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萧子辰微微闭了闭眼:“如果你比较忙,东西你改天收拾,或者直接扔掉也可以。不打扰了。”他从容不迫地向孔雀点了下头,然后气度不凡地转过身去,仿佛刚刚仅仅是对下属jiāo待了件必须按时按点完成的公事。

  “萧子辰,你有种……”孔雀抓起一个镜框摔了过去,那是他们两人的一张合影照片。青台的海边,她依在他怀中,笑得像朵花似的。

  萧子辰头也不回地走了。

  孔雀咯咯地笑得很狂,迟灵瞳以为她是气疯了,忙回过头,一看,她是真的在笑,眼睛晶亮,嘴角妩媚地翘起。“我今天才发现,他居然也有很爷们的这一面。”孔雀舔了舔嘴唇,没事人似的把门关上,一脚把纸箱踹到墙角。

  “鸟类,你没事吧?”迟灵瞳讶异地问。

  “能有什么事?他现在在气头上,由他去。等他气消了,还会主动过来的。虽然这一次他是像来真的,但我太了解他。他爱我,不可能舍得离开我。我们以前也吵过,只要我对他撒撒娇、施展施展温柔术,他就会心软的。书呆子就这点好处,一根筋,好哄。他到哪里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呢?我马上就要主持电台的huáng金档,接触到的都是社会上有头有面的人物。长相靓丽,风趣幽默,能主内也能主外。我和他结合,属于典型的男才女貌。其实我的选择范围很广,要不是我目光长远,我现在要找个胜他十倍、二十倍的男人多了去,只是过程辛苦点。”孔雀自恋得眉飞色舞。

  “也许你根本不了解他。”迟灵瞳声音一沉。“爱一个人,并不是赋予对方伤害他、欺骗他的权利。他并不是一根筋,他什么都懂,他是真的珍惜你,才一次次包容着。”

  “你今天怎么像个道学家似的?”孔雀忍俊不禁。

  “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也爱过人,爱的时候,以为可以肆意挥霍他的疼惜、宠溺,没想到我们之间缘分如此的浅。现在,我想再看他一眼、听他讲一句话都不可能了。你如果再不珍惜萧子辰,也许有一天他就会是别人的萧子辰,那时……哭给谁看?”

  孔雀哈哈大笑,走近抱紧她,俏皮地用额头顶着她的鼻子:“gān吗要哭,笑还来不及呢,谁要就拿去吧,我才不稀罕。他就像是屋中的一件不错的摆设,有了添份美感,没了也不伤大雅。”

  迟灵瞳微微张开嘴,怔怔地看着孔雀。她们同学六年,朋友四年,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谈不上肝胆相照,却是真的有些qíng谊。如果有一天……不,她甩头,不往下想,那画面多多少少有点残忍。

  “你不担心他?”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可她还是想问。也许,她是想再次确定什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帝造人很公平,给了他学术上的高智商,感qíng上自然就弱一些。他那样的人,最多是回到公寓看一夜的书。要是他真要气得去喝个酒,我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别说他了,我们晚上去哪玩?你那个叫……费南的朋友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迟灵瞳深呼吸,拎起包包,眼中有一丝炯炯的冷然,“我还有别的事。”

  孔雀慵懒地点点头:“那好吧,别在屋中闷太久,多出来玩玩,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个不错的男人,打发打发时光。”

  “我俩审美观相同吗?”她拉开门,笑问。

  “不同才有意思呢!”孔雀大笑,看着她下楼。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迟灵瞳走出小区大门,准备打车时,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萧子辰,他也在看着她。她怔了一下,走过去。

  路灯暗huáng,并不明亮,却足以让她看清他脸上所有的表qíng。这张脸,俊逸、儒雅,不飞眉,不悲伤也不喜悦,像沉船后静静的海面,可是曾经的那些不平静,海面还是静静地记着吧!

  萧子辰挑了下眉,稳稳地接住她的目光,“你是在研究我,还是你想知道什么?”

  她慌乱地转开视线,微微侧了下脸,“你心里面难过吗?”

  “我说难过,你要怎样安慰我?”他无声地笑了一下,仰起头看着天,“没想到今晚会看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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