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痕_林笛儿【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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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灵瞳站起身,朝糙坪上挥杆的几个男人努努嘴:“你认为他们会和游人挤一块泡澡?”旅游季里游人如炽,浴场成了浴室,青台人戏称到海里游泳为泡澡。

  队长笑:“也是,住得起这别墅的人,又怎么在意这几坪地呢?”

  “其实,泡澡也有泡澡的乐趣。”迟灵瞳促狭地挤了下眼。

  队长也是个幽默的人:“独乐乐不如同乐乐,至少,还能找个人搓搓背。”

  两人对视大笑,队长指指山下:“那里有个快餐店,迟工你去喝点冷饮,小姑娘不像我们皮粗ròu糙的,中暑了可不好。”

  “好的,有事给我电话。”迟灵瞳没客套,挥挥手下山。“咣!”安全帽的后沿被一个重物砸了下,砸得她身子左右摇晃、眼前金星直冒。拿下安全帽,伸手轻轻一摸,得,鼓出一个小山包。

  迟灵瞳火大地转过身,看到脚下一个白色的小球滴溜溜转了转,滚进糙丛中了。一个球僮满脸歉意地跑了过来。

  “喂,告诉他们,球艺这么烂,不要在这边丢人现眼好不好?这是想糙菅人命不成?”她知道对人家球僮吼是不对的,可真的忍不住,后脑火辣辣地疼。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球僮捡起球,朝后看看,低声说道,“如果你有哪里不适,我们可以赔偿。”

  两个高个男人提着球杆往这边奔了过来。

  迟灵瞳拿下安全帽,捂着后脑,眼中火焰熊熊,“我是凭脑子吃饭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球僮期期艾艾,不知所措。

  “赔不起,但请得起迟小姐吃个午饭。”裴迪声眼露惊喜,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迟灵瞳。

  这声音对迟灵瞳如梦魇一般,气不打一处来:“裴总的笑话可真是冷。”他不是她上司,她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天气热,当然要降降温。迟小姐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要。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把医疗单寄到恒宇的。”迟灵瞳心qíng坏死了,又热又渴,后脑刺刺地疼。她顾不上礼貌,只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有车,送你。”裴迪声说。

  “马路上开的都是船?”迟灵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车了不起呀!

  裴迪声揉揉鼻子,无奈地目送她顺着山坡而下。

  一直站在后面的君牧远哗地一下笑出声来,他可没看过裴迪声这么吃瘪。“裴总,你不会是对这小姑娘有意思吧?”他高深莫测地盯着老板飘忽的眼神下了结论。

  裴迪声瞟了瞟他,用一种寒冷刺骨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这辈子还会碰爱qíng那毒药吗?”

  君牧远脸色一怔,叹了口气。

  “上帝!”裴迪声突然瞧见正下坡的迟灵瞳身子晃dàng了下,一头栽倒在地。

  “谢谢,谢谢!”颜小尉拉开房门,笑靥如花,热qíng得像三资企业逢人就哈腰高喊“请多关照”的女秘书。

  裴迪声站在楼梯口,扭头看她,侧面如雕塑般俊朗:“颜小姐请留步,迟小姐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灵瞳和我是室友,一直相亲相爱,照顾她是我份内的事。”颜小尉笑意不减。

  裴迪声又瞟了一眼屋内,俊眸沉淀出一望无尽的墨色。“改日再联系。”他疏离地点了下头,转身下楼。

  颜小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惊呼:“完美的男人啊!” 等他消失在楼梯口,她“咚咚”地冲进屋中,直奔迟灵瞳的房间。

  迟灵瞳脸色稍有些发白,眼睛微眯,小脸皱成一团。今天真是丢脸丢尽了,她居然会柔弱如林妹妹,只不过两餐没吃,在太阳下烤了会,就中暑晕倒,事实和那只小白球一点关系没有。

  裴迪声和君牧远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喂了点糖水,好了。当时,她窘得都没勇气看裴迪声。

  裴迪声根本不理她委婉矜持的拒绝,几乎是qiáng行带她去花式粥店喝了粥,然后又qiáng行把她送到公寓。

  “快,快,老实jiāo待,这种……”

  “对不起,路人甲而已,我不熟悉。”半道上截住颜小尉,迟灵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稍有些姿色、再有点气质的男人,被颜小尉一发现,她就好像饿了几日的猫看到鲜美的鱼一样。

  “宝贝,放心,我对他不是有意思,只是太久没看到这么有型的钻石王老五,难免激动。你是不是想引起他注意,才故意晕倒在他面前?”颜小尉兴致勃勃,一脸向往。“像这种珍稀动物,只要他能喜欢上我,哪怕血流成河,我也愿意啊!”

  迟灵瞳无法苟同地坐起身:“售楼小姐的底薪也不低,你又特会卖房子,提成那么高,又不是没见过钱,为什么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用自己的钱和用老公的钱是两码事,不要以为女人独立就很好。”

  “那你待在家中专心等着嫁人好了,何必出来抛头露面?”迟灵瞳“咚”地又躺回chuáng上。

  “杨贵妃那样的女人都知养在深闺人不识,二八年华时,借着踏chūn出来招摇招摇。我这不叫抛头露面,而是在展示自己。”

  “过两天有空我给你介绍个人,她和你的共同语言比较多。”孔雀在高中时就是qíng场高手,说起这些也是一溜一溜的。

  “好啊!是帅哥吗?”

  迟灵瞳再次晕倒。王语嫣没有武功,却对各门各派如数家珍,可能是因为心无杂念。同理,她是没什么恋爱经验,看颜小尉却是很清楚。颜小尉就是那欧阳峰,功夫已练到几重天,可惜走火入魔了。

  轻微中暑不算病,一觉睡醒,迟灵瞳又是壮壮实实。好同志陈晨从内蒙古出差回来,带了几大袋特产,办公室充斥着一股羊膻和rǔ腥味。迟灵瞳感觉如同坐在羊圈里,拿了制图板避到会议室去画图。用长尺推开门,发现里面有人说话。

  “我接手泰华时,爸爸刚去世,你为了显示自己的清高,怕别人说你沾老婆的光,和我约法三章,经济上各自独立,谁都不准cha手对方的事务。我当时非常辛苦,咬着牙不在你面前提一个字。现在你的4S店要扩张,告诉我gān吗?不管是要向我借钱,还是想动用我的人脉,关系,车城,我跟你说,没门!”

  “咣”,声音断了,什么像是裂成了一片片。

  迟灵瞳慢慢地缩回脚,轻手轻脚地转身,继续回羊圈窝着。还没走到羊圈前,听得会议室门重重地拉开了,乐静芬脸色铁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乐董好!”她无奈回过头打招呼。

  乐静芬脸铁青着:“你在这gān什么?”

  “画图!”她扬扬手中的长尺。

  “在走廊上画图?”

  迟灵瞳眼睛转了转,呵呵一笑,恭敬地点下头,撒开两蹄冲回羊圈。

  七月的开始,发生了两件大事,谭珍买好房了,在大学城附近,jīng装修,包袱一背直接入住。谭珍给迟灵瞳发了图片,她房间布置得和从前家里的一模一样。就是她搁在柜上放零食的小收纳箱,花色都是相同的。迟灵瞳坐在电脑前,身子像黏在了椅上,许久都动弹不了。人生是曲折的,但是生活并没有那么悲惨。

  甘露生了,迟铭之打电话来,声音疲惫不堪。先出来的是哥哥,叫迟灵杰,后出来的妹妹叫迟灵睫。jiāo待完毕,迟铭之就可怜巴巴地问,瞳瞳,你是不是很恨爸爸,现在连电话都不打了。迟灵瞳叹气,不得不像个长者样的开导他,做人要向前看,别总生活在回忆里,重要的是过好现在的日子。迟铭之絮絮叨叨道,怎么可能好呢?迟灵瞳沉默。

  又是一个艳阳天,下班时,太阳还神气活现地挂在天上,把海岸、树梢、楼顶抹上一层金huáng。受海风的影响,huáng昏的温度稍微有些回凉。

  迟灵瞳舒服地深吸一口气,马路对面一棵雪松下停着辆黑色的奔驰,车窗里伸出一张俊伟的面容,对着她扬起嘴角。真是胆大包天,这男人竟敢到敌营探阵,欺泰华没人?迟灵瞳怒发冲冠地穿过马路,像个地下工作者要接头前,一边走一边还悄悄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这才放心地加快脚步。“快开车。”不等裴迪声下来替她开车门,她主动钻进去就催促。

  “gān吗鬼鬼崇崇?”裴迪声失笑,还是发动了车。

  “如果我们乐董也这样开着车,从你们恒宇里接走某一个员工,你会怎么想?”

  “我的权力还没大到连员工下班后的自由jiāo友都要束缚!”裴迪声耸耸肩。

  “还是说你已经被我打动,准备向我方倾斜,于是你心虚了?”

  “我是有叛徒的潜质,但是目前我还没叛变的必要。”

  “我喜欢叛徒,真实,自我。”

  迟灵瞳翻了翻眼睛,决定不迂回周转,直奔主题:“裴总,我真不是个什么大才,承蒙你这么赏识,除了一句谢谢,其他就无能为力。泰华和恒宇在青台现在是势均力敌,商场如战场,刀无眼,剑无qíng,我怕疼怕死。裴总你的涵养高,但别人不一定会这样。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很复杂,就简简单单地工作、生活,我认为我们好像不宜多见面。哦,那天,多谢裴总了。”

  裴迪声转了下方向盘,车拐进一家名叫“杯海人生”的烧烤店。房子的墙壁做成岩石的样,整块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夕阳下奔腾不息的大海。

  “不管是做大项目还是小项目,只要胜,我都要胜得别人心服口服,私下从不做诡秘之事。下班后,我向来不谈工作上的事。但我认为我们是同行,一定有许多共同话题。今天,我是想找你帮点忙。别着急,不会涉及到泰华的任何利益。”他走向一张靠窗的桌,微笑地给她拉开椅子。“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是直接按掉,就是关机。我是无奈才到泰华门口捉人的。”

  咦,说到最后倒是她的不是了。迟灵瞳打开餐巾,扭头看外面的风景。

  裴迪声笑了笑,倒了杯柠檬茶递给她:“想吃点什么?”

  “只要不是海鲜、羊ròu牛ròu和动物内脏,其他的我不挑食。”

  “你还真是不挑食。”裴迪声对着菜单,摇了摇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我懒得动。”

  裴迪声无奈,点了五花ròu和烤玉米,还有各式蔬菜,再加一大盘素馅水饺。“小姑娘家太瘦,以后不好嫁人的。”裴迪文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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