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道。”周馨茶打断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结婚就是从法律上认可两个人的关系,不考虑多一点以后会有麻烦的,我喜欢把事情简单化,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总也回避不了。”
周馨茶忽然间就和他有了距离感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莯喝了一口酒,另一只手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我要把这栋房子给你,另外再给你一些存款。”
“为什么?”
“因为……”他把手扶在额头上,一边摇着头一边说话,好像根本不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但是又非说不可:“因为我要让律师做一个财产公证,把我现在所有个人财产都冻结起来留给佳佳。”
周馨茶惊呆地看着他,好像突然不认识他了:“……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
“不是的。”梁莯抬眼看看她,明显有些醉意,头脑却十分清醒:“茶茶,我结婚以后不想要孩子,你能接受吗?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不勉强你和我结这个婚。”
周馨茶吃惊地捂着嘴,眼泪涟涟地望着他:“呜……为什么?”
梁莯坐过来,抱住她,酒气包围了她的周身:“我认真地考虑过,像我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孩子到老的时候可能会很糟糕,但是,谁让我摊上了一个精神病妹妹,我不能把爱分成很多份,最多只能分成两份。两份,这样已经够辛苦的了,你懂吗?”
周馨茶在问为什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幸好他说他把爱分成了两份,如果不是这样,她真的会觉得生无可恋。这一刻,她想起了韩方佳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在生孩子之前会要求他做财产公证吗?”
“你会跟他要多少钱,是不是视男女而定呢?”
“结婚以后,你会拼命地给他生孩子吧?”
“你都结过一次婚了,应该知道爱情是拴不住男人的。”
“家庭和孩子也未必拴得住他,但至少能占用他的时间和精力。”
“只要他对我放开手,你就赢了,只要他不再紧张我,我就输了,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如果你真的很聪明的话,你会看到眼前的房子和院子都是牢狱的藩篱,这里面没有一样是属于你的真实。”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牵强、这么滑稽,戴着面具坐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等待那一点可怜的凉风。”
“那我们就看看谁是他最后的真实吧。”
……
原来韩方佳始终都没有退出和他的游戏,也没有离开和她的战场,只不过是变换了游戏规则,更换了战略战术,打算用没有孩子的婚姻困死对手。而那个可怜的女人,没有他的心,没有他的爱,没有他的孩子,没有他的责任,只能用尽浑身解数稀释他的欲,戴着面具,坐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等待那一点可怜的凉风……
梁莯把一个大信封放在周馨茶的面前:“这是房子的过户手续,你只要签个字就行了,这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茶茶,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急,只要在预订婚宴的日期之前答复我就行,呵呵,开玩笑的,那个时候可就真来不及了。”
周馨茶看着他,很想对他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一个阴霾的下午,周馨茶坐在梁莯的车里,和他一起到韩方佳的学校观摩期末考试。来此观摩的家长很多,大家都在一个偌大的玻璃窗外面站着。舞蹈教室里有十几个女生,还有一位气质很好的女老师。
韩方佳抽签抽到了第一个,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站在外面的梁莯显得有些局促。大家看见韩方佳发髻高挽,穿着洁白的天鹅裙,亭亭走到教室的中央。这时,她透过大玻璃看过来,眼里透射着不言而喻的自信。梁莯低头看看手表,离考试时间只有一分钟了。
当周馨茶得知,他的手表都是跟这个舞蹈教室的钟表校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手腕上的这块钻表戴着很凉。为什么她的时间全都是他的,而他的时间却是另一个人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做蛋糕剩下的边角料,虽然味道一样,价格却相差甚远。只是,他的蛋糕只有观赏价值,却不能吃,当他饥饿的时候,还是要靠边角料来果腹。他守望着这个美丽的蛋糕,想象中的美味永远比唾手可得的东西美好。
每当他站在人群中间,用那种自豪而又陶醉的眼神注视着韩方佳的舞姿时,周馨茶就会想起儿时的一个音乐盒。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塑料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有一个圆形的小舞台,盒子的夹层中,藏着一个带磁性的芭蕾舞小人,把它立在舞台上,它就会随着音乐在那上面转圈儿。那是她最喜欢的生日礼物,至少在十岁以前,她都把它宝贝地锁在抽屉里,不许任何人碰它。如果这么想就会让自己好过一些,那么韩方佳就是他的宝贝音乐盒,他永远也不必为孩子气的任性和自私而感到内疚。
一首圆舞曲终了,韩方佳跳完了,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鼓掌,梁莯也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韩方佳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梁莯坐进车里,对周馨茶说:“你帮我去跟佳佳说,中午咱们一块儿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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