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会这样,我当日就该先直接将那姓冯的和拐子一起扭到官府,告他们各自一个‘讹诈’!”
石咏望着薛蟠,心里只有一个评价,谁起的这“呆霸王”的外号,咋这么精确的。
只不过薛蟠纵有千般不是,总算是待母亲孝顺,待妹妹也极是关怀。若不是他母亲与妹妹吩咐,薛蟠也不会来找石咏,求他帮忙“化解”当初在金陵的那桩“旧案”了。
可是石咏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向薛蟠委婉地解释,他的确听说过这桩案子,可他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没有化解的法子啊!
无奈薛蟠根本不听,只牢牢咬住“妈和妹妹都说过的”,就认定了石咏一定有化解的法子。最终石咏只能妥协,应允薛蟠,帮他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善后。
若是薛蟠全无悔意,是个从根儿里就坏透了的烂人,石咏定然对此人辟易远避,可如今竟是这样一个死缠烂打、上门求解的薛蟠……石咏无奈至极,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运起拖字诀,同时心里暗暗埋怨贾琏,为了亲戚,一转脸就将自己这个朋友给卖了。
岂料隔天他休沐的时候,贾府就有人来找,说是贾琏请他去荣国府坐坐。
石咏见来人模样陌生,随口问了一句:“兴儿呢?”
“石大爷,兴儿今天不当值。所以二爷吩咐了我来。”
石咏点了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疑惑:贾琏以前找他,都是去寻个外头的茶楼酒肆说话,他还从来没有这个“幸运”,有机会步入荣国府。
“石大爷您请快些动身吧,怕是二爷要等急了。”那面生的长随低头恭请石咏动身。
石咏猜贾琏是有什么特殊的情由,才遣了人来找自己。当下便带着李寿,随那名长随去了,三人由正阳门进了四九城,随即转向西,走了许久,来到荣国府跟前。那名长随只跟门房打了个招呼,让李寿在门房候着,便带着石咏快步进府。
岂料,石咏半道上遇见了兴儿。
他心下起疑,睁圆了眼盯着兴儿。兴儿跟着贾琏跑了一趟扬州,与石咏是极熟的,当下过来打了个千儿请安。
石咏使了个眼神,望望前头那名长随。兴儿回忆,当即道:“石大爷今天怎么有空,跟着我们府大老爷的人来府里?”
带他来荣国府的,竟然是……贾赦的人!
石咏刚开口说了句:“今日休沐……”先前那引石咏到此的长随立即打断了石咏的话:“石大爷,我们老爷还在外书房候着。”竟是不想让石咏有机会与兴儿多说话。
石咏无奈,给兴儿递了个眼神,兴儿会意,一溜烟走了。
那名长随则将石咏往一处院落引,口中说道:“石大爷,这是我们老爷的外书房,劳烦您在此相候。我们老爷片刻即至。”
说着,长随离开,应当是去请贾赦去了。
石咏深吸一口气,立在外书房里打量。他并不知道贾赦来寻自己是要做什么,但是心中却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的预感:千万别,千万别是为了扇子……
他还年轻,还是个小吏,眼下还绝难与贾赦这样混迹官场多年,官职爵位又高过自己一大截的人抗衡。
所以,如果真是为了扇子……
石咏故作镇定,背着双手,打量贾赦外书房的陈设。
这荣国府长房的外书房,布置得的确雅致:紫檀木的书案上放着明青花的笔洗与笔架,石咏一瞥之下,便知不是凡品。书案旁边一只斗彩瓷缸里放着一卷一卷,都是卷轴。墙上也挂着不少书画,石咏一一望过去,见大多是名家之作,即便偶有那不知名的,也是品味超凡的作品,想必是在后世里名声不显的大家手笔。
他心里有数,平心而论,这位贾赦大老爷,书画上的品味,着实还不错。如果他不打自家扇子的主意,石咏倒是愿意和他交流一二。
“咏哥儿,咏哥儿……”
忽然,有细微的声音在这外书房响起。
石咏的头一个反应,是低头看向自己腰间佩着的荷包。
“不是我!”郑旦干净利落地应道。
石咏微怔,既然不是他自己身上佩着的荷包,那这个声音是——
他猛地抬头,目光飞快地在这外书房里寻找起来。果然,他在书桌对面一座多宝格上发现了一只极为熟悉的六处团花银香囊。
“玉环姐姐……”
再见到这只银香囊,石咏激动至极,声音都有些发颤。
“什么时候嘴这么甜,管人家叫姐姐了呢?”杨玉环的香囊柔柔地应道。
石咏一呆,这才想起最近他总是要应付西施与郑旦这两个不停切换的人格,一会儿“夷光姐”、一会儿“郑旦姐”,叫习惯了,一见了杨妃的香囊,立即开口叫“玉环姐姐”。
“姐姐别来无恙?卫皇后的情形,姐姐知道吗?”
石咏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在这里遇见杨玉环的香囊。此刻见贾赦特地为这只香囊做了一只黑檀木的架子,让银香囊自然地悬挂在这只架子上。而香囊里的金色香盂光鲜依旧,没有任何烧灼的痕迹,也没有香灰。
石咏稍稍放心,知道贾赦好歹明白这只香囊的珍贵价值,因此将其当作一只摆件,没有真的当香囊使。这对银香囊的妥善保存,也是有些益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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