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哩?凉拌呗!”石咏回答。
但是他心里却有个很明白的答案摆着:明知得不到,却并不妨碍他去争取,从现在做起,从能做的做起,从一点地改善自家的情形做起。
哪怕事实证明,英小姐就是“镜花水月”,是他少年时的一个梦境,那他也不能随意辜负自己的将来,不能辜负将来会终与自己相遇的那个人。
“石咏,加油咧!”西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石咏:……你说啥?加油?
“傅司官经常说这话,俺倒是没听旁人说过,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做人就得加把劲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石咏在下马碑跟前被震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西华口中的“傅司官”,自然是指他在内务府里的前辈傅云生,此人在他之前修缮过西华门,据西华说,傅云生也是个能和它交流的人物。
这么说来,傅云生和他一样,是个来自异时空的人?
石咏伸手重重地在下马碑上拍了一记,惹得戍卫西华门的侍卫远远地问了声:“石大人,没事儿吧!”
石咏赶紧回答:“没事儿!……谢谢你,西华!”
他小声向“西华”告别,并且感谢它告诉他有这么个可能性:这世上有个人,有个和他一样的人,也在这世界里坚持着,打拼着……
石咏当即觉得自己不再那样孤独了。
卫家相看石咏的事儿本就瞒不了人,在十六阿哥的煽风点火之下更是飞速地传了出去。
没过多久,连永顺胡同那里,忠勇伯府上下都听说了消息,同一时间传到众人耳中的八卦则是卫家没看上石咏,另外相看旁人去了。
听说石咏还没有合适的亲事,忠勇伯府的当家太太佟氏当即动了心,她有个要好的两姨表妹,也是嫁给了佟氏的一支,所以这位所出的闺女既是佟氏的表外甥女儿,又是她的同宗侄女儿。因小佟氏这一支家世不显,虽然祖上做过官,但是选秀恐怕是要落选的。所以佟氏便将石咏当成了小佟氏的备选。
好在佟氏在与丈夫富达礼闲聊的时候先将这个打算透了口风,富达礼当场挂下一张脸:“你可拉倒吧!我们瓜尔佳氏的子弟再落魄,也还落不到这田地,要你佟氏旁支为我们瓜尔佳氏的操心。”
佟氏却不服气地嘟起了嘴:“你道那石家能怎样,我佟家的姑娘是旁支,他石家难道就不是瓜尔佳氏旁支了?你瞅瞅,跟我们佟家比,他石家的门第配得上,还是家私配得上?正黄旗卫家都没瞧上咏哥儿,哪里就还辱没了谁呢?”
话一说完,佟氏冲富达礼一甩帕子,拿稳了丈夫不敢朝自己发脾气,扭着腰肢就走。
“你不就是嫌弃石家不要你安插的家人,不让你打听人家的家业和私事么?”富达礼挂着一张脸,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妻子的私心,“户下人安插不进去,就想着给人说亲么?”
他好歹也是一族之长,若是任由妻子这么着抱着私心给侄子张罗,回头全族里都要戳他脊梁骨。
佟氏确实有私心,但也一多半也是为了小佟氏考虑,听丈夫这么说,当即气得全身发抖,咬着牙转过身,狠狠地盯着富达礼。
佟氏是继室,与丈夫年纪差了十几岁。富达礼望着妻子银牙紧咬的小模样,也忍不住有点儿心软,放缓了语气道:“隔壁的事儿,你别再瞎凑合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到这儿,富达礼突然记起当初续娶佟氏时候的情形,那时他是续弦,所以娶了佟家旁支的姑娘,只想着佟氏也是大族,娶个人来当家理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哪晓得将佟氏娶来,一起过了一段日子,方始觉出佟氏眼界太小,眼里只有内宅那点儿事儿。
富达礼原想,妻子若是能将内宅那一亩三分地管好,其实也成。可偏偏佟氏总是将外头的世界也都看成是内宅模样,用自己在内宅里的那些手段去对待外头的人。每每教富达礼无奈地感慨:眼界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会儿他老实不客气地教训了妻子,原想说过一顿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佟氏冷笑一声,说:“老爷可别忘了,若不是咏哥儿当初救下一回讷苏,妾身还不知道家中有这么一门亲戚,那时候妾身进门已经有好些个年头……”
富达礼脑海里登时“嗡”的一声:那时候,他的确是刻意疏远过石家好几年。起先是因为石宏文宏武兄弟和伯爵府闹僵,他想要息事宁人,便干脆冷处理;后来则是因为伯爵府受废太子之事牵连,他就又不想将石家扯进来……
可如今回头看,富达礼确实曾经在石家最艰难的时候对其不闻不问,真当人家是一门闹翻了分出去的远亲。富达礼想起年幼时与石家两个堂弟的情谊,又想起石宏文临死之前曾来信相托……富达礼想到这儿,忍不住眼圈有些泛红,肠子都快悔断了。
佟氏见了丈夫的异状,也忍不住心里一软,但想起刚才富达礼嘴贱说自己的那些话,火气还是压不下去,当即冷哼一声,帕子一甩,扬长而去。
……
薛蟠贾琏这两个一向与石咏走得近的,也听说了石咏说亲的事儿,见到石咏,没有不笑话他的。薛蟠还好,这位呆霸王向来不管这种女眷才热心的事儿;贾琏则上了心,将家里认得的女孩子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觉得不是石家看不上,就是看不上石家,再就是年纪差太大,再再就是还得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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