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石咏立即离开内务府府署,匆匆进宫,赶往慈宁宫西侧茶房,往金银器作所在地赶过去。
待到天全黑了,石咏才回到永顺胡同,如英一直在新房院子跟前等他,见到石咏,将他上上下下都看过了,才说:“今日娘为你担心狠了,茂行哥一会儿过去的时候多安慰安慰。”
石咏:……
怎么他还在外头奔走的时候,消息都能传进内宅了?
“就刚才晚饭前,二伯和二伯娘一起过来的,跟娘说了一大串话,我开始没在,只听了后面的半截子,但愣是没听懂二伯想说什么。那意思,二伯觉得你总跟着十六爷又没好处,不如改换门庭,投十四爷,这样他还能罩你一把。我当时就纳闷了,我们爷明明是内务府的,不是兵部的,怎么平白就能改换门庭呢?”
石咏一下子就明白了,宫中的消息,竟那么快就传遍了,连二伯庆德都听说了,并且依此判断十六阿哥很可能就此彻底失去圣心,所以过来劝石咏改投十四阿哥。这……石咏也不晓得该谢过二伯的好意呢,还是该鄙薄一下二伯言语里露着的一股子小人得意劲儿。
石咏立即与如英一道,过去石大娘那里,安抚母亲。
石大娘果然面有忧色,但见到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而且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登时放了心,道:“外头的差事,我们女眷在家里自是两眼一抹黑的,听风就是雨,你且都不用管,只凭自己,觉得什么是该做的就去做,不该做的,就都不理就好了;咏哥儿,你二伯那个人,原是个不怎么着调的……”
石咏与如英听见,便互视一眼,一起使劲憋着笑。石大娘登时知道说漏了嘴,“呸”了一声,笑道:“可教你们拿住话柄了。”
岂知石咏却小声小声地道:“母亲,您可是答应过的……别再在如英面前叫儿子的小名儿了……”
石大娘一怔,这才记起,早先答应过石咏,不再管他叫“咏哥儿”了,毕竟是个小名。石咏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不露行迹地缓解石大娘的尴尬,示意他与如英的注意力其实都在话的前半句。
石大娘登时摒不住地笑,说,“那我也唤一声英姐儿,这样你们小两口算扯平了一回儿,可好?”
石大娘的上房这里气氛正融洽着,岂料外头柳家的来报,说是有一位太太过来造访,说是如英的表姑,姓郭络罗的。
“我的表姑姑?”原本这个时辰上旁人家作客就够出奇了,偏生如英不记得自己哪位表姑姑姓郭络罗。
石咏却立即明白了过来的是什么人——十六福晋就是郭络罗氏。
他当即给如英使眼色:“如英不是有一位住在热河的表姑姑姓郭络罗?这个点赶过来,许是有要事也说不定,咱们一起过去迎一迎。”
如英尚在惊愕,但明白丈夫故意这么说是不想让婆母忧心,当即也跟着说:“是,表姑姑一向住在热河的,只不知这次进京有什么事。”
于是小夫妻俩暂时离开石大娘的上院,来到外间会客的花厅,见到来人果然是十六福晋郭络罗氏。
“石大人,没想到,这次竟还要来打搅石大人,请石大人帮忙。”
上回她开口请石咏帮忙,就是承德那一回。当年曾多多少少出力帮过救治十六阿哥的年轻男女,如今竟已经成了夫妻。
而十六福晋,因担心丈夫的安危,再一次寻到了石咏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1这里指十二阿哥的生母定嫔活到了九十七岁,是清廷最为长寿的妃嫔。十二阿哥自己活到了七十九岁,是康熙所有儿子中最长寿的。
第233章
“我们爷羁押宗人府, 就只是为了这些古物件儿?”听了石咏的话,十六福晋惊讶地问。如英陪坐在十六福晋身侧, 睁着一对明净的大眼睛, 一样听得似懂非懂。
石咏肃然点头。
监守自盗, 将内廷珍宝转移出宫另外转卖, 这事儿说大不大,就算是宗人府处罚,也不会真将这位皇子阿哥怎么样, 但若是坐实了, 绝对是十六阿哥人格上抹不去的一个污点。
如今宗人府将十六阿哥羁留,也是绝了十六阿哥四处奔走, 自证清白的可能。等到外头一切罪证坐实, 十六阿哥便是百口莫辩,只能认栽。
石咏一时记起, 十六阿哥在将拍品销账送出宫之时, 是何等小心谨慎, 却没想到这一位终日打雁竟还是被雁啄了眼,没栽在销账的拍品上,反而是其他物件被人碰了瓷。
“福晋莫要太过心急!”石咏斟酌着说。
十六福晋却早已上了火, 心想这叫她怎么可能不急?
她正心焦无主之际, 忽觉一双小手伸过来,捧着她汗津津的手心握了握。如英在十六福晋耳边轻声说:“福晋,我们爷是说,您如今是十六爷最可依靠的力量, 多少人盼着您先自乱了阵脚。您难道愿意,教他们如愿?”
十六福晋闻言登时一凛,努力沉下心,道:“是,是我太着急了。”
她转头望向石咏:“石咏,你一向是爷信得过的人,这件事,全看你,你说怎么做,咱们就都怎么做。”
石咏赶紧请十六福晋放心,他已经有了头绪,内务府那头的事儿,不妨都交予他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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