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名声?”丹菁毫不知情。
“别逗他了,”今日主家佐领夫人纳兰氏是个实心肠的,便问丹菁,“齐夫人,这恒舒行,您听说过没有?”
丹菁倏地变色,“恒舒行怎么了?”
旁人皆不肯说,只纳兰氏一个人告诉她:“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因为这个,丹菁存了心事,早先赢下的钱输了个精光不说,还倒赔进去几两。好在她们几名武官夫人不过是无聊牌戏,所谓赌注不过都是极小的彩头,所以丹菁损失有限。
她一从旁人家里出来,便命人去鼓楼西大街恒舒行打听,看看自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每年年节之时,城中的典当行都是关得最晚,开得最早,不为别的,年关难过,到年底被逼债逼不过了出来当当头的有的是;而新年伊始,城中大户人家上下都以牌戏为乐,不乏当东西换银子立志要试手气转运的。因此典当行的生意十分兴隆。
回头家里管事回报,说是恒舒行在典当行的小窗口贴了张告示,列了张单子,写明了有些人家上门典当,恒舒行是不接的,其中就有他们家,虽然没有写全名全姓,但是只写了“城西正蓝旗佐领齐”这几个字,就足够叫熟悉的人认出他们家来。
丹菁登时跺脚:“恒舒行有没有说,为什么不给我们家典当?”
管事便说:“恒舒行的朝奉说了,咱们府上,好像流出了些仿制恒舒行的当票。还说若是这事儿查不清楚,怕以后换了别的朝奉或是伙计,验不清真假,赎当的时候赎成别家的东西。索性咱们府上的生意就都不做了。”
丹菁暗暗生气,心想咱家当初捡了这恒舒行的当票仿制,是给了恒舒行脸。
她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恒舒行家大业大,在城中有三间分号,恒舒行的当票,看起来比较可信。
“算了,以后不上恒舒行就是了!”丹菁道,“惹不起我难道还躲不起?”
管事“唉”地应了一声记下了,这事儿也暂时这么过去。
隔了几日,天气渐暖,丹菁想起家里的大毛衣裳可以收了,当即命人将大毛衣服送去当铺。
冬日一过,便将大毛衣服当给当铺保管,这也是京城里常见的做法,毕竟夏日气温高的时候,当铺有专人给这些大毛衣裳翻晒、祛湿、驱虫,比自家收着稳妥得多。
岂料那管事带着衣裳去,带着衣裳回来,向丹菁禀报:“奶奶,换了七八间当铺,都说不收咱们家的当头!”
第266章
丹菁得知城中所有的当铺都不收她家送去的当头, 这才觉出事情严重。
她想了想,将出面送皮子的管事骂了一顿:“笨!不会说是北锣鼓巷那里三舅老爷家里典当的么?”
管事喏喏地去了, 隔了一阵又将皮衣裳又都抱了回来, 哭丧着脸对丹菁说:“夫人, 当是能当的, 但是典当行说是一会儿将钱和当票全送到三舅老爷家去。奴才想,这哪儿行?只得说不当了,将东西再抱回来。”
若是以旁人的名义典当, 回头当票和银子都一起送旁人府上去, 丹菁这算是什么?给旁人家捐东西?
丹菁气得不成,当时就说:“不当了!”
她不过是想找个妥当的地方存放不用的皮草而已, 既然对方不愿意收, 她就还真不当了,反正这对齐家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她一辈子不进典当行便是——丹菁想, 谁还指着当东西过活不成?
这京城里, 有一句老话, 叫做“穷不离卦摊,富不离药铺,不穷不富, 不离当铺。”这“不穷不富”的人家, 说得就是齐家这样,平日里手有余钱,但是有时又需要周转一二的。若说齐家真的一辈子不进当铺,原本也有些为难, 可是丹菁就是不愿意向弟弟低头,舍不得手头上的银子,打算硬撑着再过上一段。
岂料转天有齐世雄开列了户头的钱庄票号寻上门,只说是他们生意不大,往后不方便再与齐家做生意,还请齐大老爷将户头给关了。
来人的时候齐世雄不在,丹菁在家。丹菁起疑,登时命管事好生盘问原因,结果对方态度非常谦恭,答得也婉转小意,答案却是:怕银票也能仿造。丹菁气得险些掀了自家的茶桌,但想想不值当,便关了这几家的户头,另寻其他的票号与钱庄开户。
哪知齐家管事跑遍了城中,却再找不到一家肯给齐家开户的票号了。甚至齐家想要拿真金白银去兑一张通兑的银票,都兑不到。旁人都说:“着实对不住,本来就怕这银票有假,怕真银票流出去,仿制起来更容易。”
丹菁大怒,心想老娘上回仿制的是当票,不是银票。有谁见过世上有人仿制当票的?也就是她,为了哄自家那个傻弟弟,才会这么出手。
可是事已至此,无论丹菁怎么折腾,这城中,愣是没有一家肯给齐家开具银票的票号。齐家就只能通过亲戚朋友去兑银票,求爷爷告奶奶不说,还欠下一堆人情债。
无法顺利地承兑银票,对齐家而言非常不方便:日常花销可以靠现银,可若要是买正经大件物品,总也不能整个抬几十斤现银过去。亦或是齐世雄想要打点上峰,还真不能拿着白花花、金灿灿的真金白银。那要叫御史看见,他们正蓝旗上上下下怕都要被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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