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挠挠头:“……是,是位才女!”
“说得如此精辟,想必是位了不得的才女,朕怎么没有听说过?”武皇叹息一声。
“可是她看得这么通透,自身情路想必坎坷吧!”红娘担心起来。
石咏:……二位,这么犀利真的好吗?
“如今你二叔就是这样,有两个女人在他面前,性情迥异,但是都为他养育了儿女,一个是有了功名的长子,一个膝下有一子一女。”武皇将这事儿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分析。
“你二叔忘不了年少时交付了深情的女子,到头来却发现他为此付出了太多代价。他若与你二婶在一起,只要他一见到对方,就会回忆起昔日曾经默默忍受的那些内疚与痛苦。”
“刚进京来的孟氏有本事有手腕,将一切诸事都打点得妥当的,在外人看来,她绝对是你二叔的良配,然而她喜欢管着男人,你二叔与她相处时分毫不觉轻松,所以孟氏迫得越紧,他就越怀念最初对你二婶心动时候的日子……咏哥儿,摆在你二叔面前的,就是这么个难题。”
红娘听了,兴高采烈地赞成:“陛下说得对!”
石咏却道:“可这不是我二叔造成的!”
虽然这事儿难以置信,可他还是愿意相信石宏武的操守,相信他若不是重伤失忆,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二叔本不至于落到眼下的这个窘境。
“是,这的确并不是你二叔的本意,只是你二叔比较倒霉,被人利用了而已。”武皇说得轻描淡写,没把石宏武这个倒霉蛋放在眼里,“眼下也并不是你二叔错没错的问题,眼下最紧要的,是你二叔究竟会指谁为正房。”
武皇沉下声提醒石咏:“咏哥儿,你必须明白这一点,这种时候,你二叔心中对两房妻室存着多少感情一点儿也不重要。甚至你二叔未必能自己做这个选择,最终做决定的,其实是利益!”
石咏听到这里,眼前似乎亮了亮,随即又有乌云弥漫,一时间看不清方向。但是他赶紧起身,郑重向武皇道谢:“谨受教!”
石宏武如他所言,当日便去忠勇伯府拜访。当初他即将升任参将的消息从西北传来,伯府上下便一起为他高兴过一回,如今石宏武本人归家,伯府上下,老太太富察氏,富达礼庆德等人一概都表示欢迎。
富达礼与庆德在伯府设宴,为石宏武接风洗尘。当晚石宏武便在富达礼的外书房混了一晚。第二天晨起时,富达礼劝他:“四弟,有些事,回避不了,光躲着不是办法。趁你这次在京,有些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个主意,做个决断才好。”
石宏武无法,只得诺诺应了。当日孟氏便过来伯府相请,石宏武没有办法,只能过去,拜见孟逢时。
这时孟逢时已经升了陕西粮道。早先他曾帮着年羹尧整饬陕西官场,清查亏空,免了好几名官吏的职务,折子送到京中来,康熙皇帝一概都允了,还在折子上批,赞这孟逢时既是能吏、又是廉吏,又说他是年羹尧手下第一得用之人,很是勉励了一回。如今孟逢时在人前非常得脸。
孟逢时暂住在女儿这里,见到石宏武过来,便命哥儿与姐儿一起过来拜见父亲。
石宏武当即问了问石唯的学业,和真姐儿的女红功夫。他听说石唯如今在瓜尔佳氏族学念书,学得甚好,便欣慰地冲孟氏点点头,又勉励了唯哥儿几句,却冷不丁想起石喻,那孩子,小小年纪,当初连进族学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已经是个举人了。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石喻的资质上佳,而王氏教子有方么?王氏向来沉默寡言,对石喻的教养一个字更是都不会多说,但人家就是教出了一个中举的儿子。
孟氏一见石宏武出神,便知道丈夫在想什么,赶紧向父亲使了个眼色。
孟逢时回忆,当即端起茶碗,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京中的茶。他随即捧着茶碗缓缓开口,道:“宏武,你能有今日,可千万莫忘了年总督的栽培!”
石宏武凛然颔首:“年公待我恩深情重,我自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几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如今已快要升到参将了。他心里也清楚,能有这样快且顺利的升迁,绝非因为他战功有多么显赫,而是因为他是年羹尧器重的人。
孟逢时点点头,挥挥手:“也不是说你会忘恩负义,只是,你和秋儿之间的事,是不是也该有个了断了?”
听见夫妻提起自己,孟氏低一低头,慢慢带了一子一女退下,只留孟逢时与石宏武两个在厅中。石宏武硬着头皮道:“是,孟大人!”
孟逢时施施然地道:“怎么,我们秋儿,难道就当不起你叫我一声‘岳父’么?”
石宏武登时变了脸色。孟逢时那边,手中的茶盅立即重重顿在桌面上,茶汁飞溅,甚至有一部分溅在了石宏武的衣襟上。
“王千总,你还记得这个称呼么?当初我们秋儿嫁你的时候,你只不是个低品级的千总。秋儿从不曾图你给她带来荣华富贵,而是这般兢兢业业地为你教养子女,打点家业。石宏武,你想想,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若是有负秋儿,不能给她一个正经名分,你对得起她么?”
孟逢时大喝。而石宏武依旧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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