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弦音似乎便已然有些熟知整个江湖之事,并不局限于某个国家,而是真正的天下江湖,想来,若是弦音愿意说的话,这东郊校尉营,应当是他知晓的地方。
她倒不是有意来寻弦音问这事儿,原本是陪着弦音饮酒之后,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连顺道去找沈芝兰问上几句话的想法都没有,毕竟荆棘门搜集的帝都资料中,关于这东郊校尉营的事儿,不说十之八九,好歹也是有了七分熟稔。
如今也不过是因为看着弦音隐隐有记忆恢复的迹象,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引导他去回忆罢了。
也不知因何原因,姬弦音似乎心情颇好,竟是难得的没有推脱,绯色唇瓣抿了一口十里醉,像讲述着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这东郊校尉营的成员众所周知,无非是当初武举之际,那些武功高深却因为不通文采而没能通过策论兵书考试而名落孙山的人。
大楚的武举注重的是挑选将才,必须要率先通过策论兵书的考试,才能进行后面的武考,这规矩对于这群江湖人士来说,却是极难的,这些苦练了一身武功,少有人敌,自然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然而却是连武举考试的第一关都没法通过。
都是有备而来壮志凌云的,即便不曾名扬大楚于是心有不甘,大多人都不愿意灰溜溜的回去隐姓埋名。
这其中,人数最多的便是那些个年轻气盛颇有血气的年轻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年轻人之中,出了个叫颜繁之的少年奇才,颜繁之七年前不过和沈芝兰大了两岁,却得了奇人教导,天赋异禀,武功极高,十五岁的年纪便挑败了那一届的武状元,可惜没能通过策论考试,只能落榜。
颜繁之自然是极为不服,纠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后面渐渐发展成了一个自由组合的小型队伍,便在京城东郊占地一方,经常成群结队的进行组织练武一事,人数也就慢慢发展起来,每年的落榜的人慕名而来,人数一年一年增加起来,到了如今,已然有了三万人。
这些年来,颜繁之除了组织人练武,倒是没有闲着,时不时便亲自上门去骚扰一下在十二校尉营中任职的历任武举榜上有名之人,显然是故意的挑衅,各大校尉营将首被弄得不胜其烦,奈何这颜繁之文书不成,武功却是极高,即便再怎么挑衅,终究也能全身而退。
没办法,只能托文官们用笔杆子上书皇帝,元宗帝知晓了,自然也是发了些许怒火,然而发怒以后,元宗帝左思右想,便动了想要收服的心思。
奈何他先后派出了众多武将前去试其锋芒,结果却是通通败兴而归,一年左右还是没有成果,再加上人家只是在东郊地上习武,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颜繁之也是正儿八经的与十二校尉营的将首光明正大的挑战比武,也是没有犯什么大事儿,元宗帝收服不了,瞧着一群有勇无谋的散兵,也就任由着这群人闹腾去了。
过了整整五年,直到两年前,颜繁之又一个心血来潮,一天挑了三大校尉营的将首,气的输掉的几人忍不住动了怒,要求不要一个个单挑,有本事就都带着手下的人出来比试。
第二日,颜繁之便借着这三大校尉营首领的人的话,领着人大摇大摆的上门比试去了,虽然颜繁之的人都是些没有经过正规训教的队伍,但是奈何人家武功底子实在是高,再加上因为名落孙山不能进去正规编制军队的怒气,竟是半点没有落了下乘。
隔日,三大校尉营在一个零散队伍手中落败的消息震惊朝野,皇帝心情不好的同时,也是意识到东郊的这群乱七八糟的队伍是个有前景的,正好沈芝兰提了一句将这群人封为“第十三校尉营”的事儿,虽然策论不通不能成为将首,但是这么一支武力强悍的队伍,若是到了一个用兵如神的将领手中,必然会是一柄利剑。
元宗帝也觉得可行,当时便写了圣旨,将这个毫无组织的零散队伍封为了“第十三校尉营”,也算是入了皇族的管辖之下,圣旨传达,能成了正规的军队,颜繁之等人自然没有异议,欢欢喜喜就归顺了。
人是归顺了,但是因为前几年那些将领的憋屈事儿,也就没人再提派人去接手校尉营的事儿,元宗帝瞧着颜繁之也是安分了下来,平日里军饷也是按例发放,时不时的也在自主操练,上面有旨意传达下来的时候,也都还算规规矩矩的做了事儿,也没再去找十二校尉营的茬,也就相安无事了。
只是东郊校尉营到底没人去执掌,也不曾进行过系统的军队训练,每年的校尉营比武大试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参加,左右十二校尉营的人也不敢挑衅颜繁之,东郊校尉营的人也就没把这比武大试放在心上。
“说到底,这颜繁之才是收服校尉营的关键所在。”慕流苏听完,漫不经心的用手敲了敲紫檀木桌,心中也是颇为清楚,这颜繁之十五岁便能挑败了大楚的武将,必然是个天赋异禀之人,如今七年过去,也不过二十二岁,方才及冠的年纪,和这东郊校尉营的三万人马想来也处的极为不错,才能如此猖狂。
说到底,这东郊校尉营便是因为这么个人才惹出来的,只是大楚重视的武将是将才之人,即便颜繁之再如何武力卓绝,也终究难以堪当将才,但是凭着颜繁之这样的心性,让他心甘情愿屈居人下,显然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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