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难不成我这些日子不来,你便是连我也认不出了吗?”
这一声极为低哑的嗓音,又带着如此沉溺的笑容,一刹便是让床榻之上的女子红了面容。
这女子脸红了半晌之后,这才缓缓的将眼中的惊慌失措之意散去,不过仍然是有一些拘谨看了燕离歌一眼。
床榻上的女子很显然是在辨认你在他床前坐着的人到底是谁,听着燕离歌唤了一声苏苏之后,那女子反映了些许,似乎总算是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谁了,这才颇有些乖觉又有些谨慎的应了一声:“原是太子殿下驾到……苏苏见过太子殿下。”
燕离歌看着这女子如此反应,眼中也是闪过了些许莫测情绪,心中也是涌上一阵复杂,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分不清见着流苏如此,他心中到底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欢喜多一些。
欢喜的自然是流苏如今对于他的碰触再无半分排斥之意,也不会再如几年前那般,他稍微表现得动作亲密了一点,便会被流苏主动拉开距离,如今流苏也算是学会了女子的娇羞之意,这恰恰也就是他一直以来希望可以看到的。
然而让燕离歌心中失落的是,流苏做出如今一副动作,却偏偏只是在她失忆的时候,唯有失忆的流苏,才会对他没有半分疏离,甚至是放下了所有防备。
而在燕离歌的心中,其实更渴望再见一见当年之前未曾失忆的流苏,那个知晓他们过往,尽心尽力为他辅佐,替她筹谋太子之位的,生动而又鲜活的流苏。
即便是以前的流苏,会在他试图碰触她的之时,分外不客气的伸手将他的手给打开,甚至还会颇有几分顽劣之意的故作正经的吓唬他道:“燕离歌,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知晓本相如今可是朝廷命臣,不能与旁人走的太过亲密了吗?”
但是那到底是曾经记忆之中的她呀。
当初流苏与他的关系也的确极好,除了在众人面前会叫他一声皇子殿下,或者是太子殿下,其余时候都是颇为随意的称呼他的名字。
可是如今,她丧失了记忆,到头来也是如同常人一般,称他一声太子殿下了,这一声称呼,虽然言语之间并没有半分排斥至极,但是到底也没有两人之前的亲近之意了。
好在唯一欣慰的是,流苏到底还是秉承了一些先前的性子,即便知晓他是当朝太子殿下,也不曾向一众人那般卑躬屈膝的想要立马下床给他行礼,人就是安安稳稳的缩在这床榻之上,再无半分动作。
而流苏之所以会是这么一番举动,燕离歌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不仅是他,便是整个北燕之人都知晓,寂家的这位千金小姐,无论是在北燕天子跟前,亦或是群臣之前,全可不行跪拜之礼,而在皇子跟前,同样可以不用行礼。
当初寂流苏未曾担任女相之前,她便是因为一身才华横溢成为了当初北燕之中万民推崇的神童,更是是当时燕京之中盛极一时的千金小姐。
再加上后来流苏解决了北燕沪城的事情,那个时候北燕皇帝也没有想到流苏后来会被万民推崇出来担任北燕女相,成为了所谓的祸乱朝纲之人,所以那个时候也是颇得皇帝的欢喜,金口一开,索性便免除了流苏的跪拜之礼,也给了流苏在皇子之前不用行礼的特权。
本来依着北燕这边较为森严都礼教而言,流苏到底是个女子,即便是北燕皇帝亲自下了这样的命令,但是当时上至朝廷文武群臣,下至北燕百姓心中都是觉得这位寂家女儿不可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当真不行跪拜之礼的。
只可惜这位寂家小女儿偏生就是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姑娘,从今往后,除了寂家的,生父母之外,她当真是在没有向任何人行过跪拜之礼。
北燕皇帝后面因为北燕民意而不得不任命慕流苏为女相的时候,见着了在朝堂之上群臣跪拜之时鹤立鸡群,从来不向他行跪拜之礼的寂流苏的时候,心中也是万分悔恨,后悔他当初怎么说出了这么一句自己坑了自己的话来。
可是即便是北燕皇帝心中后悔,但是先前那免除慕流苏跪拜之礼的旨意也是他亲自下达的,总也不好意思自己来打自己的脸,如此一来,北燕皇帝也就只能将此事作罢了。
当初燕离歌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还也是一直夸赞着寂流苏,说她好大的胆子竟敢与父皇对着干。
没想到如今即便是流苏已经失忆了,也仍然是将这件事情记得如此清楚,看来他当真是厌恶极了,这些个朝人下跪的规矩的。
既然如此,等着日后他登基为帝之后,他便将流苏带回宫中,替她这个全新的身份也同样赐予一个免除跪拜之行的特权,如此一来,也不算是重新圆了她的心愿。
虽然经过先前的那些事情,流苏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有关系,既然他还陪在流苏身边,既然他将她九死一生救了回来,那他便是再也不会让流苏受了半分委屈。
寂家满门的事情,他虽然心中极为愧疚,但是那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当初他只是一个不曾得势的庶子,甚至是还不如燕长风一般的喽,北燕皇帝的欢喜与青睐。
若非是北燕皇帝让他,将寂家满门灭掉,才肯留下流苏一条生路,才肯让他登基太子之位。他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心狠的事情来。
好在素来心狠手辣的北燕皇帝,他的父皇这一次到底是没有食言,当真是在他亲自带着人屠了寂家满门之后,留了流苏一条生路,只要流苏活着,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他如此费尽心思想要登上这帝位,也是为了想要日后给流苏莫大的权力,让她能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非议,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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