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源勉强分辨出她呜呜哝哝说了些什么,抽了两张纸巾拧她哭得红红的鼻尖。
“我为什么打你?”景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试图跟她讲道理。
苏婵啪啪掉眼泪,“因为我打了景澈。”
“那你好端端地打人家干嘛?”景源简直纳了闷了,“第一次见面刚跟你问声好,你抬手就给人家一下,你想干嘛?”
苏婵抽噎了两下,突然仰着脖子哀嚎:“我忍不住!我一看他那个样子……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太讨厌他了!”
景源:“……”
他还真想了下景澈的长相,忍不住想笑,好歹也是令江林名媛趋之若鹜的皮相,“他哪儿长得碍着你了?”
“人模狗样!”苏婵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他太烦人了!”
“不合你眼缘你就打人?”景源拧她的小耳朵,却没使力。
苏婵不说话了,只是哇哇大哭。
他杀了我呀。
说好了下山去给我买蜜饯儿,回来却一剑杀了我呀。
为什么呀?
张妈敲了敲门,“二少爷,现在摆晚餐吗?”
景源应了一声,“先吃饭,吃完饭再教训你。”
苏婵脸上泪痕交错,嗓子哭哑了,仍呜呜咽咽地抽泣,“我不吃,我疼。”
“哪儿疼?影响吃饭吗?”景源不惯着她,拉她去洗手间洗脸。
苏婵一只手捂住心口,“这儿疼。”
景源哭笑不得,“打你屁股你连着心脏疼?”
“真的疼啊。”苏婵抬眸看他,眼底掠过一抹凄楚。
两千三百年前,那一剑穿心的痛楚,时至今日依然钻心。
可她从没有获得过任何人的安慰。
咎由自取。
判官这样说。
天道这样说。
苏婵看着景源打湿毛巾动作细致地给她擦脸,“都怪你呀。”
“我看你是一点儿道理也不讲了。”景源已经气不起来了,他觉得这个小东西磨光了他所有的脾气。
挂好毛巾,景源牵她下楼吃饭。
苏婵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小祖宗。”景源手撑着她腋下一把将人抱起,苏婵下意识抱着他脖子。
“你知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你的,这一世还债来的。”苏婵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倏地开口道。
景源被她气笑了,“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说?”
“什么?”苏婵摁着他肩膀支起身看他。
景源看着她水洗过的澄净眼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才对。”
小混蛋,快把我折腾死了。
苏婵软趴趴地重又枕着他肩膀不说话。
我也这么觉得。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却被你害得这么惨。
景源本来计划只休息周六一天,结果第二天却病倒了。
毫无征兆地突然发烧。
对于一个常年身体康健无病无痛的人来说,偶然一次小病发起来便是难得的大病。
家庭医生给他吊上了输液袋,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这么拼命工作,否则是个铁人也挺不住。
张妈冲了药剂给他送过去,黑色的一碗,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浓重的苦味。
景源蹙眉,“张妈,你休息吧,我吃药片就可以了,别弄了。”
“二少爷,还是药剂效果好啊。”
苏婵闻言凑上来,“那你快喝了吧,良药苦口明白吗?”
张妈笑,“小小姐说得对。”
景源无奈,忍着头昏脑涨的感觉起身,苏婵踢了拖鞋跪坐在床上扶他一把。
“你乖,别离我太近,传染给你。”
“不会的,我抵抗力很好的。”苏婵转身端过张妈托盘里的药碗,搅动着小勺吹了吹,“我喂你喝。”
景源失笑,接过苏婵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距离上一次生病大概有几年的时间了,药汁的苦味蔓延在嘴里,景源皱了皱眉,这感觉可太糟糕了。
“不要怕苦,你要听话吃药,快点好起来呀。”
他唇色苍白,满面病容,眉头蹙在一起,看起来很难受。苏婵从没见过景源这么虚弱的模样。
“你在我心里是很强大的那种,就像……就像带了无限手套的灭霸,我都没想过你也会生病哎。”
“灭霸是什么?”景源摸了摸苏婵的小脑袋。
“就是很厉害很无敌的意思啦,我跟同桌在电影院看到的,但是他是个反派。”
景源挑眉,“我是反派吗?”
“嗯……那我跟你是一伙儿的,我是反派的小跟班。”苏婵难得嘴甜。
张妈收拾好杯盘便要出去了,景源捏了下苏婵软乎乎的小脸儿,“去玩儿吧。”
“不要,我想陪着你。”苏婵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
“二少爷,小小姐觉得你自己在房间闷着无聊,早早写完作业要陪着你。”张妈笑着把门带上了。
景源一手将苏婵往上提了提,亲了下她的侧脸,半垂的眼眸敛下一层柔光。
算没白疼你,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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