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懊恼之余,又有些沉郁,好在玛瑙安排事情的效率很快,她吩咐下去没多久,一应诸事便已准备妥当。
由于要进祠堂,江慕灵还特地换了身素白盈盈的纱裙,与一贯的艳光招摇不同,那清淡柔和的颜色仿佛冲淡了她眉间的飞扬与意气,透出几分往日不常见的温雅。
玉屏为她点燃三炷香,江慕灵闭目祷告,将香插入香炉后,又捏着佛珠为慕臻读了段经,继而才将位置让给玉屏,让她代自己留在祠堂,为慕臻诵经至春试结束。
玛瑙侯在祠堂外面,一见她出来,立刻为她披上了厚厚的雪狐貂披风,“小姐,折腾了这么久,您还没用早膳呢,不如先吃点什么?”
江慕灵一拢披风,“让厨房备好菜,我待会儿去礼部和叔叔一起吃。”
玛瑙惊讶:“小姐,丞相定然是用过早膳才去的礼部,您……”
江慕灵怔住,她在床-上躺了两天,脑子都木了,哪里还记得时间,一经玛瑙提醒,这才恍然醒悟,改口道:“那就先在府里吃早膳吧,午间我再送饭去礼部。”
“好。”
***
由于礼部设在永昌街,所以在天还没完全亮堂起来的时候,五城兵马司便派出重兵把守街道,严正以待,谨防作乱。
永昌街为宫中御街,衙署聚集,清一色古朴沉稳的黑瓦建筑群中,皆挂着庄重肃穆的蓝底金字匾额,其中上书‘礼部’二字的官署前人流聚集,闹嚷不休,与一旁清静之所形成鲜明对比。
三年一度的春试,吸引了无数入临安赴考的学子和看热闹的百姓,纵使现在大门落锁,也无人肯离去,就等着还有其他热闹可瞧。
宋清昀位高权重,自是不会像监考官那般在考场巡视,如他这般地位的人说白了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办事的还是下头那些人,所以他在开场时露了次脸后,就径自去了后堂歇息,等着考试结束。
可惜这次春试终究不如前次省事,他这才刚泡了壶茶准备细品,就有人冲进来汇报:“丞相,有考生作弊!”
宋清昀几乎是瞬间蹙紧了修眉。
宋远擅看脸色,一见他显出不悦,立刻问道:“怎么回事,何人作弊?”
洛庭柯携几位监考官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宋相。”
众人行礼,洛庭柯则开口道:“作弊者名为慕臻,临安人士,因随身携带的小抄掉了出来,刚好被下官撞见,这才确定了他有作弊行径。”
慕臻?
宋清昀思索了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宋远轻咳了声,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道:“正是江小姐的表哥,慕家少爷慕臻。”
经他这么一提,宋清昀才勉强想起了江家确实有这么个人。
有时候他去江府蹭饭……咳,做客时,也曾与慕臻见过几次,此子眸正神清,有坦荡君子之风,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监考官中不乏有跟随宋清昀多年者,自然知道丞相大人与江家小姐的纠葛,“江家表哥为人敦厚,怎会作弊呢?洛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洛庭柯怔住。
宋清昀的目光恰好也望了过来,意思很明确,是在怀疑他是否有误会。
“……”在此目光笼罩下,洛庭柯忽然就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作弊掉小抄的人其实是他一样。
他摇摇头,赶走这种诡异的想法,沉声解释道:“下官四处巡视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就看了过去,刚好看到慕臻脚下踩着张纸,下官上前查探,才发现是小抄。”
卷一:东临 第三十九章:直言相告
宋清昀眉目微抬,昳丽的面容上仍是含着淡淡笑意,反问道:“不偏不倚刚好在他脚下?”
洛庭柯拱手,恭声回道:“是。”
“那你可有看到小抄掉下的过程?”
“这……”
洛庭柯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宋清昀面色稍霁,“既如此,作弊者应当非慕臻本人,而是其他人刚好将小抄掉在他脚下。”
洛庭柯愕然,“丞相此结论从何得来?”
“本相与慕臻相识,他心有沟壑,博学多才,何须作弊?”
此言一出,其他监考官们纷纷附和,一时间情形直转而下,倒成了洛庭柯血口喷人。
“但这种巧合的概率太低……”洛庭柯努力想要辩驳,但由于势单力薄,很快就淹没在众人的恭维之中,宋清昀神色一正,眸中威仪与慑意霎时闪现,呵斥道:“原来洛大人断案,是以巧合的大小来定?”
“……”莫名遭到指责的洛庭柯觉得自己好冤枉。
什么叫‘他断案以巧合大小来定?’,那分明就是严谨缜密有逻辑有条理的正确推断好吗!
话说回来,丞相大人您的断案方式才有问题吧!
宋清昀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兀自下了结论:“此事疑点众多,洛大人没看到小抄是从何人身上掉下,光凭主观判断慕臻是作弊者,未免太过武断。”
“丞相——”
“这样吧,将慕臻提到后堂,本相亲自监考,若他能将试卷答完,自可扫清作弊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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