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_林笛儿【完结】(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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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怡不说话,不停的在卧室与客厅里进进出出。

  红叶打来电话,问何劲到了没有,话筒里传出小婴儿哇哇的哭声,何劲疲惫的表qíng一扫而光,整张脸都亮了。

  钟荩痴痴的看着。

  何劲连续开了几小时的车,为了安全,回家的时间定在后天。

  第二题,钟荩去疗养院看望戚博远。

  又是雨天,零星的雨水混着泥点在风里乱飘乱撞,好似都找不到归属。经过长江大桥时,钟荩下意识的转了下视线。

  凌瀚那天说,那么好的房子,怎会不开心呢,像个梦一样。

  可不,就是个梦。

  戚博远生活的很惬意,他的居室有大大的书房,大大的客厅,出门就是个小花园。客厅的地面上摆放着电动火车轨道玩具,他一按遥控器,火车缓缓在崇山峻岭里穿行。

  “我一直在琢磨怎样让它提速却又在掌控之内。”戚博远说道。

  钟荩手托着下巴,陪他蹲在地上。

  “你那个男朋友呢?”火车到站,戚博远按下遥控器,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出远门了。”

  他点点头,坐回沙发。茶几上有个水果篮,篮子边上搁着水果刀。他从里面取出一只梨,娴熟的剥了起来。刀法非常不错,从头到尾,果皮没有一丝断裂,而且尺寸、厚度均匀。

  钟荩看着那水果刀,心咚的停摆半拍。

  “给!”戚博远把梨递给她。

  “吃呀!疗养院自个长的梨,非常环保。”戚博远温和的说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的这么悠哉。钟荩接过梨,水汁很丰韵,有几滴滴在地板上,很快就有了污渍。

  “戚工,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很冷清?”

  “怎么会,我这里是满的。”戚博远拍拍心口。

  “可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和他在一起,非常难受”

  “难受是自寻烦恼,你要这么想,我能遇到一个能爱一辈子的人,是件多么快乐,幸运的事。”

  这句话给钟荩很大的震撼,但是她不能认同,也许是她没那样的悟xing。

  沿着林荫道往家的方向开,路上车来人往,吵闹不堪。在一个拐弯口,钟荩停下车,刚刚吃下的那只梨在肠胃里翻江倒海,她蹲在路边,图的筋疲力尽。

  有一堆打着伞玩雨中làng漫的qíng侣捂着鼻子,掀起的避她远远的。她抹去嘴角的口沫,无所谓的上了车。

  安镇,名副其实的安静小镇。

  钟荩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河泊中,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任何讶异。红叶视她如救星般,忙不迭就把小娃娃扔给了她。红叶说,她也该喘口气,和何劲好好享受下久违的二人世界。

  小娃娃好缠人,于是,钟荩变成了大忙人。早晨一睁开眼,就与小娃娃斗智斗勇,直到深夜,小娃娃吃饱喝足,她才能眯一眯眼。

  小娃娃被宠坏了,每当太阳西斜,光线没那么qiáng的时候,就要出门转转。

  已经立秋了,傍晚的安镇,是凉慡的。远处的田野一片金huáng,藕田里的jīng叶卷了边,有人撑着小船,在里面采菱角。河岸边,晚归的亚群嘎嘎的叫着。

  小娃娃小嘴弯弯,很享受huáng昏的时光。

  这天刚出门,经过寺庙时,天空飘来一朵雨云,无预期的落下一场雨。钟荩手忙脚乱的抱着小娃娃跑到一户人家的院廊下避雨。

  雨越下越密,没有停的意思。

  小娃娃突然哇哇哭起来,可能她不明白钟荩为什么要站在门外。

  钟荩细声细气的哄着,说“这不是我们的家。”

  小娃娃哭的更凶了,钟荩拍拍后面紧锁的院门,小娃娃不依不挠的哭着,钟荩没辙,为了让小娃娃相信,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摇摇“你看,姑姑开不了这个锁的。”

  她把钥匙对准锁眼…咔哒一声,门开了。

  钟荩犹如石化,呼吸窒塞。

  她抬起头,认出这是镇上刘三叔踢人照应的哪个院落,何劲说户主姓钟。

  心跳开始无序。

  她颤颤的推开院门,青石铺就的小径,一小块一小块的隔成的花池,两只种满荷花的大缸。、、、

  是的,格局和方晴家一模一样,但是里面的布置…那顶亚麻的帐子,chuáng下米色的拖鞋,衣柜里那件碎花的睡裙…

  钟荩的心缩成一个软绵的球,浮到了她的喉咙口。

  chuáng头柜的抽屉是上锁的,她用最小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那把锁。

  里面有一张卡片,写着一些字,是凌瀚的笔迹。

  “钟荩,当你看到这张卡片时,我想你已经回家了。这个价面对着油菜花田,每年chūn天,你可以最先看到花开。这个价,永远不会消失。无论你多么疲惫,无论你走多远,只要你回头,它就为你敞开大门。钟荩能力是有限的,原谅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你千万不要理我。那样子,你就可以遇到一个能陪你走得更久更远的人。

  不管能不能坚qiáng,都咬咬牙坚qiáng过下去。真想再看一次你美丽的笑容。

  我爱你,钟荩!”

  ——凌瀚!

  6.

  钟荩捏着卡片的手哆嗦着。这个家…是的,凌瀚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五岁的时候,当钟书楷牵着她离开安镇,她回过头,她的家被金灿灿的油菜花遮住了。后来不管回来多少次,她明白那是何劲的家,再也不是她的家。

  方怡和钟书楷的家,她在那长大、读书、生活,但是那还是个旅馆,所以方怡还是会说她如果有什么,怎么对得起放晴。

  可是家不是应该有男主人和女主人么?炊烟袅袅,饭香扑鼻。而这个家里只有她…

  他给了他一个家,可是他却永远离开了她。

  钟荩很好的把钥匙往地下一扔,这个家,她不要。

  她法师,她永不原谅他的食言,用不接受他的不辞而别。

  小娃娃被钥匙声音吓住,哭的地动山摇。

  冒雨过来的刘三叔惊呆了“他给我打电话,说谁有钥匙开门,谁就是屋主…原来是你呀,小荩!”

  钟荩抱着小娃娃夺门而去。

  任何事都不会无何止的发展,终有一天要结束。日子如河流,绵延向前流淌。

  钟荩休了一个月的假,恢复了上班,资料室又成了主要的生活场景。

  整理档案进行中,一晃就是一周。

  来串门的同事很多,和她讲话时,都小心翼翼,态度明显带着讨好的成份。人都是同qíng弱者的,因为弱者能衬托他人有多幸福。

  汤辰飞那件案子调查已经结束,侦督科的同时告诉钟荩,涉及到的人和事巨多,卷宗有六大本,起诉书不知要写多长,这次牧涛亲自任公诉人。

  钟荩微笑倾听。

  同时最后幽幽叹了口长气,其实这宗案子真正的功臣是你。

  这话不需要接茬,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沉默。

  秋天就在这沉默中来了,温度似乎是数着往下掉。钟荩上班时,加上一件风衣,也不觉得有多暖和。

  花蓓过来拉她去看电影,是部喜剧片。看完出来,花蓓兴奋的和钟荩讨论剧qíng,哪里哪里最好笑。钟荩脸皱着,他们看得是同一部电影么?事实上,一出电影院,她就不记得片名叫什么了。

  记忆出了问题,最近,很健忘,可是有些事却像刀刻在脑海中,睁着眼闭着眼都是。

  上下班很准时,节假日正常休息。晚上,她披着凌瀚的风衣弹奏竖琴,弹到指尖麻木才上chuáng休息。

  偶尔半夜会惊醒,久久凝视着窗外漆黑如墨汁的夜。

  秋天到尾声的时候,花蓓和郁明结婚了。是谁新cháo的花蓓,竟然舍弃婚纱,穿一件大红的旗袍出嫁。郁明的爸妈非常传统,认为白色不吉利,只有红才代表喜庆。

  “没什么,只要嫁的人是他,穿什么都一样。”花蓓娇艳如花。

  钟荩真诚的祝福她。才qíng女子张爱玲为了胡兰成都低到尘埃里,何况红尘中的普通人?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原则,在爱qíng面前,一切都可以更改。

  花蓓还会想起汤辰飞么?不,不,她早已忘了汤辰飞这个名字,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今冬却是温暖的,仿佛秋天滞留了。

  小屋的房东打电话给钟荩,问房子要不要续租,如果不,她要带其他人来看房。钟荩说不了,我会在这两天把东西整理好。

  租来的房子,再好,都不可留恋。

  再次推开小院的门,小院的小色令人心颤。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凌瀚的衣物,书早就整理好,房子两个大行李箱中。她的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橱中,她没有力气收拾,坐了会就回家了。

  雷教授去日本北海道办书画展,邀请方怡同行,一起泡泡温泉。方怡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她对钟荩说,那边的化妆品非常好,我回来给你买一套,瞧你那小脸,都gān了。

  钟荩说,玩的快乐些。

  钟荩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她约了付燕见面。

  付燕迟疑了下,说我走不开,老汤住院了。你要是有时间,麻烦你跑一趟,我们在医院里见一见。

  钟荩礼节xing的买了束花。

  付燕在住院大楼下面的花园等她,钟荩压抑的发现付燕头发白了许多。

  付燕自嘲的把头发抚了抚,以前那是染的,我家遗传,三十岁差不多就有白发了。

  两个人找了把长椅坐下,钟荩问“汤厅长什么病?”

  “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担心引起中风,住院观察着,他…一直不能接受辰飞那件事。”

  谁能坦然接受?谁又是罪魁祸首?真的说不出是是非非,索xing全随风吧!

  “我在收拾凌瀚的衣物,你想留下什么?”

  痛楚浮现在付燕的脸上,她低头定定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其实…当初不剩下他就好了”

  “你没有遇见戚博远不是更好?”

  “命中的劫数”付燕喃喃自语

  付燕什么也没要,也许是怕睹物思人,她说“北京公寓里的一切,也都给你吧!”

  分别时,两个人就轻轻点了下头,各自转身。

  她们不是亲人,不是友人,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chūn节长假时,钟荩去了北京。想和常昊联系的,但是拿起手机,却不知说什么,她去医院见了卫蓝。

  卫蓝生了个儿子,九斤重。蔚蓝笑着说,称得上是巨婴。她比以前开朗许多,也丰韵了些,面对钟荩时,稍微有点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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