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说完,就有一撮发丝从霍婷婷眼前落下,她漆黑的眼珠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来,嘶声道:“你住手,你住手,住手啊……”
景秀又将塞布堵住她的嘴,重新挑了一缕发丝,慢慢地道:“表姐从小和大哥一块长大,你们的感情深,我能理解。但你们表兄妹的关系,孝廉公府和傅府会愿意让你们在一起吗?外人若是知道堂堂国公府大小姐爱慕自己表哥,甚至想要嫁给他,会传出怎样不堪的笑柄来?表姐的爱便是只在乎自己感受,不顾家族也不顾大哥的名声?我想,若是你父母知晓这个事,说不定也会赞成我今日的做法,帮了表姐剃度出家,以绝念想……”
伴随她清冽的声调,霍婷婷又一缕光亮的长发落地,不带任何声响。
霍婷婷听了那些话,再看满地都是她的头发,咬着塞布猛烈挣扎,绑在椅子上用力挪动,后面被那双被绑着的手背上青筋暴突,扭曲得如要蹿起的青蛇,但仍是无法挣脱粗绳。
直到眼前又落下一缕,她才猛的点头,呜咽着狠狠点头。
景秀看她答应,站在背后,一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微微透出口凉气,但面上却依旧无起伏的道:“表姐是肯答应了。”
霍婷婷呆滞的望着地上,茫然的点头。
景秀走到她面前,将塞布从她嘴里取出,“望表姐说到做到。”
便弯下身子将绑住霍婷婷腿下的粗绳剪掉。
刚剪断绳子,门外“嘭”的一声响裂,有人踢开房门。
景秀转过脸去,看到傅景荣急冲冲的绕过屏风进来。
一眼望去,满地狼藉,傅景荣脸色阴沉地喝道:“你在做什么!”他上前几步抓住景秀握着绣花剪的那只手。
霍婷婷听到傅景荣的声音,瞬时回过神来,双脚的绳子已经断开,她便一脚踢在景秀腹上,尖叫道:“表哥,她要杀我,救我,你快救我……”
景秀的手被傅景荣握着,弯下的身子没能躲过这一脚,正被踢到腹心,顿觉腹中一痛,那一脚几乎如钉子一般实实锥在了她腹上,痛得仿佛钻肺剜心一般,口中有股腥热涌上。
她下意识的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被傅景荣抓着,尖锐的痛楚排山倒海袭来,令她支受不住的缓缓倒在地上。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六外甥女。”
霍然看着倒地的景秀面色惨白似上好的宣纸,叹气感怜道:“很痛吧!”
景秀只觉得胸腔里一呼一吸格外艰难,听到霍然的声音,她强作无碍的摇头,却看到大哥解开霍婷婷被绑着的双手,安慰着她,没看自己一眼。
她兀自难受,看到这幕,满心满肺骇然的痛,一时发作了出来。陡然间觉得胸口烦恶不已,立时呕吐出来,她忙以手捂着那股血腥,血顺着指缝滴落出来。
看着手里那滩血,她一口气转不过来,只觉得无数面孔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着,直转得天地倒旋,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霍然见此,眉心蹙着道:“伤成这样,我背你去找大夫吧!”
说着欲要蹲下身来,景秀尚有意识的推阻道:“我没事,旧疾发作罢了。”她忍着痛楚,从袖子里掏出帕子胡乱的擦去手里和嘴角的血渍。
目光看见霍婷婷失声的抱着大哥哭诉,“表哥,表哥,我的头发……”
看到地上的断发,霍婷婷疯了似得跑到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被剪断的发丝都藏在里面,细看也只是剪了一小缕,但平生未受过这种折磨,她转脸也拿着绣花剪朝景秀冲过去,这笔帐她绝对要讨回来!
“把剪刀放下。”霍然挡在景秀身前,一双桃花眼半眯,疾言斥道:“放下!”
“二叔,你是我二叔吗?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霍婷婷不依,拿着剪刀就要去逮着景秀。
霍然一个箭步扼住霍婷婷的手:“二叔把你惯坏了,你连二叔的话也不当回事。”
霍婷婷手中的剪刀落地,她红着眼喊道:“二叔!”
“你再敢胡来,以后你别喊我二叔。”霍然已有些盛怒的道。
霍婷婷咬着双唇,怨愤的望着霍然,又看着景秀。
霍然不顾她的愤怒,把景秀推给傅景荣照顾,“你背她去看大夫,婷婷这里我来处理。”
傅景荣这才注意到景秀无血色的脸,和嘴角的残留的血渍,他忙弯下身子,温声道:“六妹,来,大哥带你去看大夫。”
景秀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就像是梦中的那一幕出现在眼前,大哥也是这样温柔的声音,说着“六妹,来,跟大哥走,大哥载你去对岸”。
她眼皮烁然一跳,捂着的肚子又痛起来。
傅景荣蹲下身子,回头看着景秀道:“六妹,你伤的不轻,快让大哥背你去找大夫。”
听到关切的话语,景秀想也未想的伸出手,搭在大哥宽厚的肩上,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大哥后背,紧紧贴着他,双臂轻缓的搂住他的脖颈,凉透的身子能感受到大哥温热的体温,让她不再痛不再冷。
傅景荣背着她踏出门,她很轻,背着她不用多大力气,就能走的平稳,走过一段路,他轻声道:“六妹,你知道婷婷是个什么脾气,为何要把她绑起来,她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她要是再下重手,你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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