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棍仗,却已让她脊背猛痛起来。
原来,她是这样的怕痛……
傅正礼望着傅景荣的目光变得复杂,太太不是说过,景荣已知道景秀是他亲妹妹的事,可却丝毫不为她求情?
他只顾着衙门的事,全然忽略了这些个孩子,因为他此时惊觉,这些个儿女,他一个人也看不穿。
他这个一家之主的父亲当的何其失败。
“动手吧!”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傅正礼暗哑沧桑的声音发令道。
几个婆子得了傅正礼的话,撸起袖子,抡起木棍,朝着景秀后背打下去。
“啊!”景秀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可那木棍打在下身时,她不受控制的惨叫一声,身子剧烈颤栗,瞬时痛的骨头如散架撕裂,
她以为徐恒为她针灸的痛是最苦的,她一直不愿针灸。
可现在这仗棍打在她身下时,才发现针灸一点都不算痛,这才是锥心刺骨的痛。
众人听到景秀那声压抑的尖叫,如撕心裂肺般,全别开脸不去看正受刑的她。
两仗打的婆子见景秀发出一声惨叫,都停了手,四目相望,不知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照六小姐这身子,再打一板子恐怕再也挨不住。
“谁让你们停了,继续打。”景沫陡然喝道。
两婆子不敢不听,欲要重新举起木棍打在景秀身身上时,忽然感觉一股力道,将手里的木棍冲开,一道拔高的音突地道:“住手!”
正文 第一九一回 福大命大
不是邵谦,也不会是四爷,忍不住喊出“住手”的是曾九,他远远的见六小姐受仗刑,又看邵谦还未赶来救她,有些于心不忍出手相助。
曾九走进屋,对傅正礼拱手做礼:“老爷这样对一个瘦弱的小姐未免残忍了些,毕竟还是傅家的小姐。”
众人从没见过曾九,不知他是何身份,见他出声已是不满。
傅正礼解释后,才知原来是傅家四爷在军中的部下,则态度略好转。
但对曾九那番话,并不受用,直言若不惩罚,景秀不会交出解药。
景沫在看到曾九出现还帮腔后,心底生了绵绵冷意,想必又是他让曾九来帮景秀。
危急关头,为何总是有人来帮她!
难道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她偏不信,她是失道寡助的一方。
目光移到傅景荣身上,见他眸光阴郁低沉的望着景秀,她走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张声。
自己屡次出声,已觉察到父亲不满,再不好多言,惹他微词。
傅景荣看了眼景沫,两人交换神色后,傅景荣才清朗了面色道:“母亲的病再拖延下去,恐怕无解了。”
族里人赶紧附和道:“不狠下心肠,景秀这丫头是不会招了!打量她就是趁着自己一身病,让人多怜惜她,才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今日不正正傅氏家法,纲纪伦常都要被她坏了!”
一人开腔,立马有许多人回应。
曾九也拦不住,傅正礼当下也说不得什么话。
无奈的挥了挥手,暗意继续。
景秀全身匍匐在地,温热的身子触碰冰凉的地板,身上的热度渐渐殆尽,冷的她不敢动,而后背的痛传到四肢百骸,只觉得热泪滚滚而落,刺而痒地扎在肌肤上。
可当第二板子打到她身上时,她已痛麻的连尖叫都喊不出,只觉得额头上的密汗顺着两颊,滑落在脖颈里,浸湿了里衣。只能咬紧齿缝,以抵抗全身的痛楚。
耳边不停传来旁人无尽的问话,她听不清,但大抵明白是问她解药在哪?
她热泪盈眶,置之不理,靠着仅有的力气,侧目瞥了眼大哥的方向,可是满屋人,她却已看不清大哥在何处……
渐渐地,也不知是挨到了第几板子,她仅存的力气殆尽,脑中一片混沌,毫无知觉的晕厥了过去……
两婆子才打了五板子,看景秀受不住晕过去,当即停下来,望向傅正礼。
傅正礼看着景秀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贴在地上,面颊上还有几滴似落未落的眼泪,大有楚楚可怜之姿。
这个样子,又不禁让他想起了如眉沉塘前跪在地上,口中喊着冤枉,也是这番满含泪水,他却一道令下,将她沉塘……
“人都已晕了,想问的话也问不出。把她关在宗祠反省吧,等醒了再问。”大概是念及如眉,心中多有愧疚。傅正礼终是不忍对景秀动家法。
“父亲。”景沫又见父亲心软,带着丝急切地道:“不如让人把她浇醒,母亲的性命为重啊!”
傅正礼蹙眉望着景沫,咳嗽一声,正声道:“徐大夫医术高明,他总有法子的。”
落下这话,佛袖转身踏出去。
族里人见傅正礼悲沉,也不好再插手多说。
景沫看众人纷纷踏出去,犹不甘心,以一漾绝冷的目光狠狠盯着地上的景秀。
命贱的人真是福大命大,每每都能逃脱。连这次母亲的事,都能死里逃生。
此时景沫的心底已被怨恨满满填塞,塞的她透不来气。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恨,只一心要让景秀从她面前永远消失。
母亲栽到景秀手里也罢了,她绝不能像母亲一样,反被她宰割,从来只有她才能掌握别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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