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沿着那条窄小的路走去,天还是半黑的,却早看到对面几间平角房燃起了灯盏,他沉痛叹气,想来他又未入睡。
推门进屋,果然看傅四爷在和阿莽对弈,阿莽为人粗鲁,且浑身戾气,杀气过重,四爷为让他隐藏这身戾气,教他下棋,让他心平气和,后来果见成效。
曾九看着两人安静的下棋,晃了晃脑袋,阿莽不会说话,跟他这个木头下棋,实在枯燥无味,他和阿莽下过一次棋后,再也没下过,四爷却总有耐性和他对弈。
太过安静,曾九咳嗽了一声,而后道:“六小姐已无大碍。”
傅四爷眼神幽深漆黑,俊美无双的脸庞像最上等的暖玉莹润有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全身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采,他手握白子,正要落子,修长洁白的手顿在空中,忽而换了个地方落定,“唔”了一声,表示听到。
“傅景荣倒替她挨了一刀。”曾九又接着道一句。
傅四爷这才抬起眼来,神色淡定:“有没有事?”
曾九道:“霍然会照顾好他。”
傅四爷“嗯”了一声,继续手里的棋子。
曾九低头看着这盘棋局,四爷又该赢了,阿莽的黑子已被白子逼的走投无路,他笑着拍了阿莽的肩膀:“你又输了。”
阿莽冷瞪他一眼,抓着头发,绞尽脑汁,想脱困的法子。
傅四爷倒也不急,由他想着,抬眼问曾九:“有没有邵谦的消息?”
曾九垂着脸道:“暂时没有,已派了府里暗卫去寻,却无消息。”
傅四爷点点头,指尖把玩着那颗莹白的棋子,突而又道一句:“估计还在府里。”
“那要不要派人跟踪六小姐?”曾九接着话道。
傅四爷摆了摆头:“跟踪一个姑娘家,不好。”
曾九颔首,脸上已含笑意。以前不也派人跟踪过大小姐,还在大小姐身边安插了人,只要大小姐有动作,这里总能收到风声,不然那六小姐早死了无数次。
见傅四爷幽深寒冰的目光移到他身上,他忙敛了笑意,正好神色道:“还有一事,霍然他说孝廉公府已没了耐性,四爷再不行动,就要弃暗投明。”
傅四爷闻言,手指捏紧了白棋,脸上却没一丝表情:“不必理会,只要他看紧宫里头的人就行。”
曾九应了是,孝廉公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压,还让霍然亲自来滁州,逼得他们夺宫,大有按捺不住的势头,可眼下时机并不成熟,他们招兵买马一事已被邵谦察觉,若是让他再出海,后果不堪设想。好在这个时候,傅太太病重不醒,没有她在,邵谦不是那么容易出海寻到地方。
“还有……”曾九有些吞吐,不知如何说下去。
“有话直说。”傅四爷淡淡道。
“霍然还说,若是四爷真能有复辟一日,要立大小姐为后。”
说完这句,还以为四爷会动怒,却看他依旧淡定从容,指尖的那颗白棋在他手里不停把玩着。
忽而,他手里的棋子落地,在地上弹出声响来,曾九正欲蹲身去捡,却听他冷声道:“没有用的棋子,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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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天空露出鱼白色。淡淡的云雾,虚无缥缈,稀薄的阳光透过白雾,洒进了屋内。窗外有清新的竹叶味扑面而来,仿佛一缕驱去疲惫与懒散的明媚阳光,在雾霭中闪烁着光芒,偶尔的几声鸟鸣滑入这绵绵的静谧中,更增添了几分灵动。
在霍然的暗厢房里,景秀给邵谦敷完身上的药,两人都没有说话,相继沉默着,邵谦也有些尴尬,昨晚是他太孟浪了,此时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他正了正声道:“小丫头,别再气了。”
景秀转身去净手,洗去手上的药渍。
看景秀还板着脸孔,邵谦捂着左胸坐起身道:“乖,别气了,以后再不乱来罢!”
他正要起身,却牵动到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嘴里咛了一声。
而这声音听在景秀耳里,她连忙转过头道:“叫你别乱动。”
却见邵谦哪里是痛,眼里分明盛满了笑容,他看景秀紧张凝重的神色,伸长手臂,将景秀娇小的身子揽在怀里,紧紧搂住她不让她再在怀里挣扎:“再乱动,伤口要裂开了。”
邵谦这话一说,景秀的脸贴在他宽大结识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沉稳的跳动着,果然不敢再扭捏动作,生怕弄伤了他。
邵谦看她如只温顺的小绵羊,脸上笑容更豪迈,又更搂紧了她,闻到她发丝里淡淡缠绵的香气,轻声在她耳畔道:“过几日,我要出海,你好好照顾自己。”
正文 第二一零章 离别之际
邵谦看她如只温顺的小绵羊,脸上笑容更豪迈,又更搂紧了她,闻到她发丝里淡淡缠绵的香气,轻声在她耳畔道:“过几日,我要出海,你好好照顾自己。”
听闻邵谦郑重其事说来这句,景秀一惊,从他怀里挣开道:“为何要出海,上回在赵总管还有珍宝斋的姜管事的面前,你便有此意,但我却觉得并不是真为寻北海南珠。”
邵谦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手指滑过她鼻尖,有些宠溺的笑道:“不跟你说,是不想你成日惦记。你的嗽喘迟迟不好,几位大夫皆说是忧思过度,要你静心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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