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沫冷冷一笑:“那我不该让我母亲醒来是不是?”
霍然颔首,看了眼她手里的药瓶道:“暂且先缓缓吧,听说邵谦早预备要出海,海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能不能找到目的地还是未知之数,找到了也且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回来?”
霍然眼中有精光一闪。
景沫喉咙哽咽,将手里的药瓶握的更紧了。
霍然看她神色凄楚,劝慰道:“好外甥女,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还是在闺阁里好好歇息,以后也少出来,怡情养性吧,把药瓶给我。”
景沫却是不肯:“事情都已到这一步,你让我怎么安心怡情养性?”她将药瓶塞到宽大的袖子里,深深吸足一口气道:“我始终是觉得他根本没想过让母亲醒来。”
霍然皱眉道:“不要冲动,当初我们既然商议要去北海组建军队研制火炮,为防止届时他改口另有图谋,整件事一向都是长姐做主拿主意,也就是说那些军队都是长姐的人,不会只听命于他,若是没有长姐的手令,他也无法调派。想得到那批军队去谋反,他不会不让长姐醒来的。”
景沫稍有诧异,“这些事二舅舅心里都清楚的很,当初还陪着他做戏。”
“我当时并不清楚,只是听了曾九的话才知详情。随后默许了,此事事关重大,邵谦已查到你母亲身上,我担心他再查下去,早晚会有证据,才答应他的话。你放心,三日过后,长姐就没事了。”
景沫忽然便沉了心思,又过问道:“那我大哥也是他的人不成?”
霍然道:“景荣原先是准备利用景秀对付长姐,但后来是被他收买了,才会对景秀好转吧!”这也是揣测,他接着补充一句道:“景荣如何想法我还猜不清楚,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原来他和景秀是亲兄妹。”
两人边走着边谈话,很快到了远香堂里,霍然刚到时,有丫鬟就来报霍婷婷出了事,他对景沫交代几句后,便要去探望霍婷婷,并告诫她不要太冲动。
景沫心领神会,握着药瓶去了霍氏内室。
她心里迷乱,只看着远香堂里的下人都怠了,一个个的全不尽忠职守,心里益发难受。母亲这一病,府里简直是乌烟瘴气。
心里更是悲愤,走到母亲内室时,竟会连个看守的下人也没见着,只听闻里头有声音传来,她脚步停下。
“……别担心她了,她不会有事的。”
是景璃低柔的语气。
看到景秀不顾一切跑去找景蝶后,景璃便来了这里传信,也是让他安心。
见得徐恒坐在床前无法专注看医书,她不由问道:“你们可是很早就认识了?”
徐恒颔首道:“是认识很长时间了。”
景璃微笑,嘴角却有些苦涩地道:“六姐姐虽说在外头乡下长大,却有徐大夫你尽心尽力照顾她,这也是她庆幸了。”
“她受了很多苦,人又太倔强,反而会让她吃更多苦,受更多罪。”徐恒有些悲悯地道。
景璃一阵失笑道:“她会苦尽甘来的,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
徐恒听着她语气哽咽,抬起眼看着她安慰道:“你也是,总会苦尽甘来。”
景璃目光微亮,笑道:“我也希望能有她的幸运。”
柔和的笑容,明亮的眼眸闪亮着,徐恒心中一阵悸动,继而温和点头不语。
景璃看清他眼底的异样,噙着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霍氏,忽而问道:“母亲真的能醒来吗?”
徐恒眼神一凝,目光看着床帐上挂着的熏绒球……
正文 第二一七回 心悦君兮知不知
景璃随着徐恒的视线也望着绿纱帐上的熏绒球,出奇问道:“三日后,母亲真能醒吗?二舅舅只给了三日期限,万一醒不来,徐大夫你……”
徐恒却是默不作声,斜倚在软椅上,左手撑于头侧,摊开面前的医书看了起来,神情专注。
景璃看这情形,晓得是治好并无十分把握。不免忧从中来道:“为了她允诺那样的誓言,拿太医院的官职做保,值得吗?”
欲言又止,这些话她早是犹犹豫豫想说出来,可刚一张嘴,便恨不得咽下,面色一窘,垂下脸。
徐恒听后心神一荡,手里捧着医书却看不清字,久久他才道:“我是看着她长大,她把我当兄长一样,她有事不能不顾。”
景璃听后神色恍惚,“你也把她当妹妹一样吗?”
徐恒修长的眉拧起,景璃已仓促后退一步道:“出来好久了,我该回去看看姨娘,徐大夫你也要好生歇息会。”
也不等徐恒做声,她就转身急急走出去。
绕过屏风,走出门外,就看到景沫站在门前,她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景沫阴冷的面色时,她惊恐唤道:“大姐姐……”
景沫阴森的面容慢慢一转,变得柔和,她轻笑着吐字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景璃眼神一惊,景沫已冷嘲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去,幽幽的一句话飘了出来:“你也真是可怜呐……”
景璃猛然一怔的站住,侧脸看了眼里头的屏风,透过屏风依稀可辨出徐恒单薄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坐着。她回过神,跟上了景沫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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