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太傻太蠢,轻易信了她的谎话。这两个月徐大夫给她写信,也有过问景秀的情况,但她并没往那种事去想,只以为徐大夫是坦荡荡士大夫,他也只是关心他医治过的病人罢了,却不想会是如今这种情形。
她咬紧了唇,将手里的药瓶捏紧,急匆匆就走去霍氏内屋。
那里徐恒依旧稳如泰山般的坐在床前,为母亲搭脉。
徐恒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侧过脸,看清是景璃,温声道:“不是说要去陪你姨娘吗?”
景璃咬着的唇一松,下唇便落下一排牙印,看的徐恒长眉一凛。
“姨娘正为母亲祈祷念着心经呢,我想徐大夫你从昨日就未睡过,定然也疲累的紧,不如我来照看。”
徐恒确实很累,但不敢松懈:“无妨的,伯母这里不可马虎,我守在这里随时把脉也好安心。”
景璃黯然一笑,为景秀可两日不阖眼。
徐恒见她走神良久不出声,已觉得不对劲,不由问道:“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景璃含糊着道。
徐恒颔首:“发生何事大可跟我细说。”
景璃鼻尖微酸,展颜笑道:“你还关心我?”
徐恒多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容柔美,脸上有一层单薄稀疏的柔光,他有些恍惚地道:“自然。”
景璃心里如吃了蜜饯般:“徐大夫,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话说出口有些咋舌,她脸颊微红的别开了视线。
却听徐恒朗朗的笑道:“你也是。”
看着他的笑容,景璃心中温暖如绵,好像一万丈的阳光一起倾落,也比不上此刻的温暖和煦。她摸着藏在袖子里光滑的药瓶,心思百转千回,大姐姐让她来给母亲服药,却自己不来,还说那些威逼利诱的话。
是不是她也不确定这药到底能不能救母亲,才会转手交给她呢?万一是解药,救醒了母亲,旁人肯定得过问解药的来处,而万一不是……反害了母亲,那她就脱不了罪……
想到这里,她脑中一轰,忙将那药拿出来,递给徐恒,急切地道:“你快看看,这药能不能救母亲?”
刚说到这里,门外就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心下一慌,小声地道:“这是大姐姐刚给我的药,她说是解药,让我给母亲服下。”
徐恒有些诧异,但听得外头数重脚步声,他不动声色的将景璃的药接过藏在袖子里,轻言嘱咐道:“别紧张,没事的。”
也是这句温柔细语,她的一颗心愈发柔软,仿佛被春水浸润透了,暖洋洋地,连同紧张也消散了。
傅正礼并丘大人还有族亲们刚到,景秀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绕过屏风,看到徐恒旁边还站着景璃,傅正礼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景璃听着父亲威严的声线,心里一颤,忙请礼问安道:“给父亲请安。女儿是来给母亲念念心经,听说能驱解母亲的病痛,少受折磨。”
傅正礼脸色稍转,“嗯”了一声,“那些东西未必真有用,女儿家多练练字好,别像你姨娘一样,整日念着经,太寡淡了。”
“是。”景璃微弱的道。
徐恒看了眼她,张口道:“七小姐为母心切,那心经虽无实用,却也能让人静心。”
景璃听后脸上荡漾起笑意来。
傅正礼也点头道:“也是该静静心了。”
然后将景秀那番话对徐恒说了一通,才对景秀道:“你把方才的话都说清楚吧!”
景秀站在众人身后,听闻这话后,越众上前道:“其实当我得知母亲深中两种毒后,而另一种毒廖大夫却无解,我就写信请徐大夫来滁州帮忙,我知道一旦母亲病发而死,那我近身伺候可能只有死路一条。而徐大夫医术高明,说不定能帮母亲解毒,那样除了救母亲外,也是在救我我自己。”
傅正礼恍然大悟,难怪他当初写信不过五六日,徐恒就早早从京城赶到了。
徐恒起身解释道:“傅伯父,六小姐是早就写信于我来滁州,来的那日,我刚进屋给伯母诊脉,发现伯母脉象虽虚弱,但并不太重,也不会要命,因为有解药续命。”
傅正礼惊讶道:“这话怎么说?”
徐恒转脸,目光望向碧箩纱帐上挂着熏绒球,眉心微动道:“这纱帐上头挂着的熏绒球,就是解药,只要太太每日闻其药,那么只会昏迷,不会有事。要醒来的话,也就只有服下解药。”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纱帐上垂着的熏绒球。
霍氏有熏香的习惯,房间的纱帐上总挂着熏笼球,一则祛除屋内异味,二来也是熏香宁神静心,所以这纱帐上的熏笼球一直挂着未动。
这整件事岂不是更加蹊跷了。
给霍氏下了毒,却又挂着解药续命。
这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要陷害景秀,才会大费周章。
二太太赶忙道:“这可真是个绝妙的好计谋,让我这妇道人家大开眼界了。沫儿这脑袋里是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呀,给自己母亲下毒,又放了解药续命,这样一来,大可污蔑到景秀和景荣头上,要是景秀被冤枉的处决了,她再给大嫂服下解药,而景秀可得冤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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