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久久不语,半晌才说:“夫人入宫已久,既然夫人要求的,本宫要问的都已经明白,便先回吧。”
香芝入内送沈画碧出去。
顾长歌起身说道:“碧玺,好久没见太后娘娘了,咱们去给太后请个安。”
锦贵妃月份不算大,但裴缜宠爱非常,平日里的请安都是能免则免就怕累着她。太后移居圆明园后,仍旧住在之前的永祻,静心礼佛。
那地方远离嫔妃居所,又不算偏僻,附近景致也好,是不错的出去。
顾长歌去的着急,正赶上太后用午膳的时间。
本想着在外避一避,等过了时候再去,泰禾正好出来要去给皇上送汤品,见了坐在凉亭里的锦贵妃请了个安。
听闻太后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已经准备歇下了。
泰禾慈目笑言:“娘娘千金贵体,又怀着身孕,这大暑的天气里等在外面也是生受着,不如娘娘到宫里坐等一会,太后午睡起来自会召见娘娘。”
顾长歌想了想推脱道:“是本宫仓促了,忘了太后爱午睡的习惯,既然太后睡着,那本宫明日再来,姑姑有事要办,早早去吧。”
泰禾行了礼离开。
碧玺扶着她问道:“娘娘怎么来了又要走呢?”
“我急错了,若此事真是太后娘娘一手策划,本宫来了只不过是自讨无趣,太后必不会承认。更何况,就算太后承认了,也是为国打算,我如此过来,难免落了兴师问罪的名头。咱们回去。”
她抬脚往外走,吩咐碧玺:“回去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查了,刚才沈画碧说的话与此前查验的事情对上了,你们再查也是无力,本宫要换个办法。”
正文 第七十章 疑心
八月里是蝉虫最盛的时候,过了这个时候只怕要热的蝉鸣也寂静无声了。
香芝带着佩青素银二人在外面用粘杆粘去嘶鸣的蝉,偶尔有风吹过,也是热热的,叫人心里烦躁不安。
碧玺端着一壶水推门进屋,低了头往里间走去,桌几上茶盏已经空了。
将手中水倒入茶壶中,壶底的玫瑰花便浮了上来,在水中旋转着。
她端去桌上的其中一盏空杯,说道:“娘娘不易饮茶,奴婢再换一碗莲子羹来可好?”
座中女子笑吟吟将手中的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猫递给她道:“罢了,这样热的天气,莲子虽然清热,到底喝下去也不舒服,不如换了蜂蜜水来吧,要放的温温的。”
碧玺领命下去了,顾长歌伸手弹掉裙摆上的猫毛,表情平淡。
“你前两天去见过太后了?”裴缜语气平和,看着她悠闲自得,也觉得舒服不少。
外面天气闷热难耐,屋里摆了冰也无济于事,才进得屋来的确凉爽不少,可一盏茶下去,到底还是热的。
女子一身玄冰色蚕丝裙,最是清凉舒服,冰肌玉骨不见半点热意,发丝一根根分明并未贴在皮肤上。
“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爽,臣妾有着身孕,过去陪太后说一说话,太后也能高兴些。”她瞧着裴缜,笑了一下,亲自起身唤人端盆水进来。
将丝帕浸入水中,揉了一揉,为裴缜擦拭脸上的汗水。
裴缜握住她清凉的手:“你有身孕,还在大热的天里走这一遭,”将丝帕自己拿过来,“这些小事,叫下人做就是了。”
“皇上操劳国事,臣妾侍奉太后是应该的,更何况皇后身子也不大好,臣妾位在贵妃理当过去探望。”她温柔一笑。
“到底还是你有心了,”裴缜却皱起眉来,表情露出几分厌弃“皇后如今身子早就好了,这么折腾着,无非是觉得朕不大去看望,你也知道,朕在前朝忙碌,连后宫都少来,你与淑嫔都是有身孕的,她也要争出个高低来,太让朕失望了。”
心下微惊,裴缜自皇后生产后的激动到冷漠是意料之中,可这份厌弃表露明显,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惹了他不快。
她也不敢随意询问,只是试探着:“皇后娘娘忙于太子之事,听闻太子身子也弱,皇后娘娘操心,难免会埋怨皇上少去看望,也是为了太子着想罢了。”
裴缜冷笑:“太子哪是身子弱,朕立这个太子到底也是着急了,现在是骑虎难下,”又露出失望之色来“朕问过院判了,太子只怕难当这个太子之位。”
放在桌子上的手蓦地一抖,顾长歌睁大眼睛,看着裴缜,目光惊疑,却不敢开口问询。
裴缜见她吃惊,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害怕,我与你说这些也是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换了旁人我是断断不肯说的。”
“臣妾只知道太子身子不好,连日的哭,太医也是每日去的。”
“那是皇后的意思,其实太子早在出生的时候就不大对劲,旁的孩子一出生便哭,可太子哭了两声便不哭了,朕还以为是天降吉瑞,亦是太子与众不同,谁知前些日子院判才说,太子是娘胎里带的,只怕是个傻子。”
说这话的时候,裴缜只觉得头一阵晕,乍听见的时候虽然心里早存了个疑影,被证实还是不敢置信:“皇后不肯早早告诉了朕,可想她心里存了怎样的心思。朕念在她是孟氏的女儿,也不好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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