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常在心里疑惑,两只大眼提溜一转,已笑着靠了过去,语声轻柔道:“皇上,陪臣妾说说话嘛,臣妾有好几日未见到皇上了呢。”
皇帝一笑,只看着书,嘴上回答:“朕三日前才召你侍寝,你就闹着见不到朕。”
怡常在笑着嘟嘴,倒也不算扭捏道:“臣妾日日惦记着皇上。”
“好了,朕还有要事,你先回去吧,”皇上无奈,放下笔看着怡常在“你在这,朕总要惦记。”
怡常在脸上一红,却也无法,只得讪讪道:“那皇上忙完了可要想着寻臣妾呀,”然后走到皇帝眼前,福身行礼“臣妾告退。”
看着她婀娜身姿出了乾清宫,皇帝长叹口气,案牍劳形,有美在侧本是好事,可怡常在爱笑爱闹,总是不能让人安静下来。若换做锦贵妃就不同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便生了一丝恼意,叫道:“小瓷子。”
殿外忙跑进来个身影,点头哈腰:“奴才在,皇上您吩咐。”
“她那如何了?”皇帝淡淡拿起茶杯来喝水。
“这……”小瓷子起身观察皇帝表情,说道“这些日子主子都不曾出门,也没召见过什么人,满宫里似乎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回来,可她不能出去,谁也不能过去。”
“哼。”皇帝冷哼一声,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
小瓷子尴尬的进退两难,告退也不是,再说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横了他一眼:“当年的事情,贵妃是受苦了的。”
他这么说,小瓷子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点头称是:“其实细想想也能明白,当年贵妃娘娘赌气离宫,皇上本打算让娘娘住上个一年半载,服软回来就是,可谁能想到半路竟出了那样的事情……饶是娘娘福大命大,才能再得见皇上,否则……唉……”
捏了捏手指上套着的扳指,皇帝叹了口气:“她回来那么久,也不曾求见朕一眼。”
小瓷子躬身,当年贵妃娘娘对他还算不错,他也承情,自然为她说话:“娘娘无名无分,之前听说还受了惊吓,只怕还要日夜担心是否受人迫害……”
“她住在朕的后面,谁会害她,”思绪一转,皇帝轻叹“也罢,朕去瞧瞧她。”
小瓷子面上一喜,忙躬身跟在后面。
绕过门口,皇帝走到后殿门前,正看到门前一个女子,赤足站在月光里,扶着门框,乍见有人过来还有些惊讶,收了手想要离开,慌乱想起自己赤足,又往后缩了缩。
皇帝一阵心痛,曾经那样明媚的女子,如今这样的可怜模样,让他心里生起愧疚来。
小瓷子见状早已躲开。
而顾长歌身边此时唯有一个碧玺,见皇帝过来,规规矩矩跪在地上不出声。
忍住心里的怜爱,皇帝清了清嗓子:“碧玺,你先下去。”
支开了碧玺,顾长歌这才回过神,跪下道:“给皇上请安。”
站在她面前,看她瘦消的肩膀,乌黑的发丝披散在后背,比之前更清冷了几分。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朕说吗?”
顾长歌轻轻抬头,眼里已经蒙了一层雾水,眸光是说不出的情愫,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樱唇微启,呵气如兰:“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
二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独处,顾长歌便念了这样一句诗文,眸中似有哀怨,似有凄婉,似有无奈,似有怅然,又带了那么些许旁人没有的情致。
她就那样看着皇帝,让皇帝想起她离宫之时,自己也曾在城楼上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可怜和叶度残春……”他蹙眉“为何不来寻朕?三年了,朕以为你……以为你……”
“皇上以为我红颜薄命,早已命丧于他人之手吗?”顾长歌凄婉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多想再寻皇上,多想告诉皇上我没有死,可我太无能了……”
心里骤然一紧,他忽然间似乎明白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或者而不肯来找自己,因为她做不到。
如同印证他猜测一般,顾长歌轻轻起身,往屋内走去。
皇帝跟在后面,看她从一个旧包裹里取出一个金色牌子,双手捧过来。
“这是我的腰牌,这么多年,我怕皇上寻我,又怕自己人老珠黄,若有一日有缘再见,皇上认不出我,”她两滴泪淌落下来,“若我容貌改变,这是唯一能够证明我与皇上情分的东西。”
那是翊坤宫的腰牌,皇帝伸手取过。
顾长歌继续说:“当年我在路上,被歹人所害,侥幸逃过,我拉着碧玺逃进密林里,掉入猎人捕兽陷阱,被人救了以后,又躲在皇陵附近的村子里,化名为红翡,若是皇上的人来寻,定然会察觉异样,届时便能再见到皇上。可后来,的确来了好几拨人,但个个凶神恶煞,我不敢出现。再后来,大家都熬不住了,若我一直藏在那里,必然会连累了村民。我与碧玺想回都城,但不知到底为何人所害,那人手眼遮天,必定不会让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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