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无术丝毫没有惧怕,跪上前来说道,“白果性平、味甘、微苦涩,但从医之人都知道,白果有毒,若是孩童食用,七八颗足矣中毒。想来德文公公也是清楚的。”
德文叩首:“的确如此,且娘娘碗中的白果,带有少量的皮,并未煮熟,中间的芯尚且留着,这样日日吃下去,大人不过是头晕呕吐,可腹中的皇子……怕是……怕是……”他斟酌着,不敢开口。
可顾长歌却明白怎么回事,她狠狠咬了嘴唇哭泣,俯身道:“还请皇上救救臣妾。”
她鲜少如此做小伏低,纵使是她落魄之时,依旧是那样的坚毅,永远在想办法,可如今,楚楚可怜跪在大殿之上,肚子已经不便,求自己能救救她,皇帝忽然有些动容,心疼的感觉涌上来。
他不仅是帝王,更是人夫、人父。
当年逸晖的离世,在他的心里也留下了不少遗憾。
如今顾长歌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对他们而言,都是件好事。
可这一碗一碗的白果粥,就像是葬送皇子在黄泉路上的毒汤,剜心的痛楚袭来。
燕嫔忽然开口道:“臣妾听闻熙妃怀着五皇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日日食用白果粥,每日喝下去的怕是比晗嫔还要多了许多,那时她闹着恶心难受,连五皇子都是早产的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熙妃忽然拍案而起,满脸的不敢置信:“的确是!皇上!”她三步并两步走下来,跪到顾长歌身边,“臣妾当时以为是晗嫔陷害,可是臣妾并不喜爱凉拌忘忧草的味道,常常的如何端上来的,如何送回去!如今想来,倒是那白果粥,真的有问题……还请皇上给臣妾母子做主啊!”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当着皇亲贵胄的面,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咳了一声,吩咐小瓷子道:“去查,今日之事必要查个彻底,如今宫里有这样的污秽事情,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不找出来,朕痛心疾首!”
小瓷子得令,说道:“回禀皇上,这件事出在了未央宫和景仁宫,都是吃食上出的问题,不如传御膳房的来问一问。”
皇帝挥手,着他去办,又让下面跪着的人先起来:“晗嫔,你有着身孕,起来说话吧,熙妃你也是,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要给孩子做榜样。”
顾长歌哭泣着扶了碧玺的手起来,坐回座位里。
很快,御膳房的总管付海冬进殿,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高声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下面哆哆嗦嗦的人,问道:“熙妃与晗嫔宫里的白果粥,是怎么回事?”
付海冬一个哆嗦,说道:“奴才带了负责二位娘娘宫里白粥的小太监过来,只是晗嫔宫里的白果粥,都是我们御膳房把白粥熬煮好了,再送过去,由晗嫔娘娘的小厨房再煮了的。”
顾长歌闻言蹙眉:“臣妾宫里的小厨房本来只是寻常人在做,自去了圆明园,臣妾极喜欢那厨子的手艺,是回了皇后娘娘把厨子带回来的。”
皇帝有些疲倦的摆摆手。
不一会,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偏胖的嬷嬷跪了进来,看了一圈吓得不敢言语。
小瓷子尖声问道:“你可是景仁宫的厨子?”
“奴婢是。”那嬷嬷俯首不敢起身。
顾长歌气不过,狠声问道:“本宫可有半点苛待了你!你要害本宫和本宫的孩子!”
那嬷嬷周身一凛,忙辩白道:“娘娘再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顾长歌气的起身,指着她:“你毒害本宫!在本宫每日服用的白果粥里加了许多生白果!本宫日日在吃,你是厨子,你怎会不清楚,白果生食有毒!吃多了亦是会中毒!”
她声嘶力竭,浑身发抖,温木槿忙劝道:“姐姐别气坏了身子,如今有皇上做主呢,姐姐当心身子才是。”
顾长歌痛心疾首,坐回座位里,质问厨子:“你说!到底是谁让你毒害本宫的!”
“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嬷嬷高呼冤枉,不肯认罪。
皇帝动怒,沉声道:“若你不肯说出实情,朕便让人将你送入慎刑司,七十二道刑法受下来,不怕你不开口!”
嬷嬷周身一颤,闭口不言。
七王爷的王妃秦秀秀忽然开口,柳眉倒竖:“看来是个嘴硬的!不如让臣妾代劳,找出她的父母亲眷来,她不肯说,或许她的子女愿意帮她说!”
秦秀秀嫉恶如仇,顾长歌是知道的,只是这样的场合,她作为王妃肯为了帮自己,毫不掩饰也是实属难得。
顾长歌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皇上!臣妾与熙妃遭此大罪,并非天灾,还请皇上给臣妾与熙妃一个公道吧!”
就不开口的太后这个时候也耐不住了,她心疼自己族中的女子,熙妃又是顶替了孟皇后入宫的,熙妃有三子,太后自然护着,也开口道:“后宫与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不可让一人蒙冤啊。”
皇帝捏了捏拳头,开口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朕就找人替你说,小瓷子。”
瓷公公躬身道:“奴才打听了,这个厨子原名李秀婉,家中有一双儿女,大儿子今年正在考取功名,想来问一问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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