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也不看他,慢条斯理道:“昨日部里有事故而我才晚归,这些大少爷是可以去查证的。”
“也许就是你晚上回来后,趁着夜半无人欺辱了丫鬟。”
这番蛮不讲理的说辞简直毫无道理,陈峰按捺着性子说:“众位再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个成年的男子,跟着义父读过圣贤书也曾打过叛军,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事,莫说我没做过,就是真正贼心大起也该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无论如何都该上外头花点银子解决,断不会做出作践府上清白丫鬟的丑事。”
“如今死无对证,当然是任你这野种——”
“大少爷措辞请自重,换了你,是拿丫鬟撒野还是外头找去?”陈峰打断他的无礼,一双眸子忽然迸射出凛冽的光芒。
他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也从来没有冲撞过他们——因为他不姓南,是寄人篱下的外人。所以面对他,南崇铭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往常如何不屑如何排挤,一贯都表现得丝毫不加避讳。
然而此时此刻,陈峰眼中寒光并现,南崇铭第一次觉得背脊上刮过一阵寒意。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和自己不同,这是个在海疆真正杀过人的人。
但南崇铭毕竟是正经的少爷,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失了面子。
一时语塞后,他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一声“野种”简直就要叫骂出口,却已听得父亲怒骂:“死不悔改真是羞了祖宗!今日我就替大哥教训你,让你知道我们南家的名声不是你能作践破坏的。”
再不容他辩驳,南骏峨抓着刺刷走上来就抽过去,下手之狠惊得围观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连南崇铭都条件反射地闭了眼。
人群里胆小的孩子已经转身扑倒大人怀里,女人吓得小声惊呼,男人吓得牙齿打颤。谁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代表家法的刺刷真打过谁,今天却全都第一次开了眼。
谁也没有听见惨叫,只听得一阵闷哼,睁眼一看只见陈峰脸色煞白,血染花了后背的衣服,他却仍旧挺直腰杆跪在那里,一副坚决不屈的样子。
众人以为不过稍微打几下小惩大诫,看这伤口,却明白南骏峨是要动真格了。
“你承认不承认?”
“二老爷这是实打实的冤杀,我并没有做过。”陈峰咬着牙往外吐着句子。
“当真是不知悔改!”南骏峨举着刺刷指着他,想说我而今就把你交到衙门,看你如何应对。转念一想这事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交到衙门反倒给了他脱身的机会,不如就地打死在这一了百了。
第013章 一块抹胸
南骏峨打定主意今日就要去了大房留在京中的一条胳膊,于是高高扬起刺刷就要再次打下去。
已有胆小的捂了眼,也有那心冷地笑嘻嘻看,只听传来一声“住手”,声音清透干脆,却是活活激得南骏峨一个激灵,已经抬到半空的胳膊愣是没能挥下去。
众人齐齐看去,见南怀珂穿着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外头披着月白描金花淡色衫子,头上只贴两片烧蓝镶金花钿,耳下坠着一对蓝玉耳坠,只是这样素洁干净地站在那里,却叫众人都看呆了眼。
南骏峨已经反应过来厉声呵斥:“珂儿你喊什么?你虽刚回府也该晓得家有家规,这边正要处置罪人,你在那乱喊什么?再者那也不是该对长辈说话的语气!”
南怀珂拨开人群进来并不理他,只顾端详跪在地上的陈锋。她与这位名义上的兄长已有七八年未见,如今再见倒觉得十分感叹。
当年海疆兵乱,岐国公带人剿乱,一伙叛军却趁机冲入府中冲散众人。
那时南怀珂仅有四岁,是陈峰背着她逃出府里躲起来。两个小孩儿相依为命,找来食水都先供着她吃喝,最后躲了七、八天才被人找到救了回去。
面前的陈峰已褪去稚气,鼻梁高挺,脸上的线条格外分明。他的相貌非常出众不俗,虽然是跪着,但也可看出身形之挺拔,一双眼睛闪着自尊自爱的光芒,令人望而生敬。
就是这个人了,前世南家唯一对还有义气的人,她到死也记得这份恩情。
她慢悠悠问:“我哥哥犯了什么错,二伯父竟要这样责打?”
南骏峨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因此背着手没有说话免得自降身份。倒是南崇铭说了一句:“他府里丫鬟,逼得丫鬟跳井自尽。”
“陈峰?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好像并没有认罪,难道你们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珂儿你是小孩,还是到那边和旁人站一块去,这些家里的事我自有定夺。”
南怀珂看了陈峰背上的伤摇摇头说:“二伯父就是这样定夺的?三司都要会审,怎么国公府倒成了你的一言堂了?”
南骏峨心里咯噔一下,这才认真看向她。见她双目炯炯分明是故意要来作对,不觉心下有气粗声粗气道:“你赶紧让开,今天谁要是包庇这个丧德败行的玩意儿,我就连他一块打了。”
南怀珂却毫不退缩,干脆走到陈峰面前护着他直言:“陈峰是长房的人、国公爷的义子、我的哥哥,长房不是无人,如今就是我来做主。今天我在这里谁都不许打他,谁要是再碰他一下,就是和长房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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