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吃了一惊,原来是他传播的这个谣言将众人骗去了长溪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帮你。”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这样是不是太不问青红皂白了一点?如果她要刻意害人,他也会帮着她妈?看着面前枯黄的草,她沉默片刻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我太恶毒了吗?”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这就够了。而且太子妃想出这样的招数讨好太子,他们是活该。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恶毒,相反,我觉得你很可爱。”
世事就是这样奇怪,哪怕她再狠辣,在他眼里也无端觉得她可怜可爱需要保护。
她轻轻哂笑。
萧砚侧头问:“你笑什么?”温热的气息抚过她的耳垂。
“我觉得我心目中的八皇子和从前真是不太一样了。”
“哦?从前的我,你觉得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都好,总之你有些不同了。”她说完这话觉得他动了一下,偏回头,见他重新支起脑袋在上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怀珂,”俯瞰着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却很温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并没有改变,只是从前你从来不曾认真注意过我,你的目光也从来没有为我停留。”
这一回她却认真看着他,许久没有回答。大概他是没有变,现在的这个萧砚是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他,如今不过是把他释放出来。
他多聪明,甚至于知道如何表现能让她无法拒绝他的一些要求。
“怀珂,别总当我是皇子好吗?”
“那当你是什么呢?”
“我就是我啊,当我是自己人好不好?”萧砚温柔道:“你只当我是萧砚,不是什么八皇子,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朋友。”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朋友二子。
南怀珂“嗯”了一声,沉默半刻萧砚又说:“你今天太冒险了,如果我不在呢?”
“我早就安排了隋晓。”
“如果隋晓落败了呢?”
星空下,南怀珂看着他却回答不上来,对付潘家,她是什么都不在乎的。都说女子在意容貌,如果今天潘世谦那一鞭子抽在她的面颊上,甚至像过去一样割她的脸呢?她连这些都不在乎了,哪里又在意冒险与否。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有些事你其实可以找我商量。”萧砚如是说。
南怀珂眨眨眼没说什么。他真是拼命在她面前求得存在感。
见她不答,他抬起手忍不住想要描摹她脸部的轮廓,南怀珂抓住他的手腕推开,严肃说:“别这样,否则连朋友也做不成。”
萧砚轻笑:“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和五哥现在再不往来了吗?”她冷哼一声,他识趣地笑道:“知道了,我可不想步他的后尘。”旋即爬起来,又拉着她起身说:“回去吧。”
于是如此。
过了上元节很快就是春分,春分这日是萧砚的生日。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南怀珂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便是岐国公开春后即将回京述职。算算日子,父亲大约在每年一度的使臣纳贡之前就能到京。
更大的意义在于,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又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南怀珂坐在马车里心想,父亲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她不自觉地露出欢颜,撩开车窗帘子看向车外。
“小姐心情仿佛很好?”知夏问。
“是啊,天气回暖了,当然好。”
潘家被架空兵权,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北安伯的次子留在那又能抵什么用。更好笑的事情还有一件,听说前些日子潘世谦出门的时候,被人套上麻袋拖到巷子里暴打了一顿。看今日生日宴上萧砚冲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出自他的手笔。
真是促狭又孩子气啊。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下,南怀珂下了车回到自己的院落,小蝉捧着一盆清水进来给她洗漱。她一边撩着热水一边问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小蝉便告诉她今天大小姐回门了,又哭又闹大吵了一场,知夏便问为什么。
“不知道呢,早上大小姐还带着人过来找小姐,我瞧着是要寻麻烦的样子,还好小姐入宫去参加八皇子的寿宴了。”
南怀珂冷哼:“八成是潘家失了兵权、潘世谦又挨了打拿她出气,她便要来寻我的晦气,不必理他。对了,父亲的院子打扫出来了吗?”
小蝉答:“已经开始准备了,三太太开了库房又搬了许多东西进去。”
“别太奢华,父亲半生从戎不喜太过华丽,一切以干净利落为主,雅致一点就可以。”
“是。还有一件事,”小蝉从一旁搬来几卷画卷说:“这是今天开库时翻出来的,上面仿佛是昭惠郡主的画像,三太太也不太识得,小姐看看。”
画像总有失真,何况三太太嫁来国公府不多久,南怀珂的母亲就跟随岐国公去了海疆,她不太认得也不奇怪。
南怀珂打开几卷,果然都是母亲的画像。几副笔法精湛的是出自画师之手,也有一副粗糙的是出自父亲的手笔。想到父亲那双执剑握刀的大手抓着画笔,笨手笨脚描摹爱妻的容貌的样子,南怀珂就忍不住扬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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