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已经起身,冲着她两眼含笑眉目带情,南怀珂向太后请了安这才冲他略微颔首。
“怀珂今日格外好看。”萧砚忍不住夸赞一句。
太后也仔细打量她,说不上哪不对劲,总觉得她今日格外光彩照人。细细看了半天,这才抚掌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今天上了妆了。如今咱们珂儿也是大姑娘了,知道要涂脂抹粉了。”
萧砚眯着一双桃花眼含情看她,却见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想起那日二人在河堤上同看烟花,他在心里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此刻的忽视。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她不讨厌他就好,或早或外,她总会接受自己。
太后还在打趣:“珂儿今日打扮得这样俏丽,莫不是小丫头家家的红鸾心动?”
“太后呀,千万别这样打趣臣女,臣女只是看春光甚好这才擦了点胭脂,哪知惹您老人家这样笑话,人家下次再不涂了。”
太后瞥了萧砚一眼,对着南怀珂爽朗笑道:“你是贪看春色,架不住有人贪看你呀。”
萧砚闻言笑得更加开心,对于太后的话,他是一点也不准备反驳。
像萧凌那样的,为怕引人揣测野心意图,一向只敢偷偷试图亲近她。可是萧砚不会,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意,看到时候谁还好意思和他争抢。
“太后,”朱唇微启,南怀珂扯开话题:“臣女方才过来时见到嘉仪公主母女,公主仿佛哭过。”
这嘉仪公主虽然有些小小的刁蛮,但也不失为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今日这样着实古怪。
太后听到他提到这事,终于收起笑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萧砚开口解释:“是因为渤海国。渤海国的索宗王子此次前来,除了朝贡之外还带了他父王的国书,要向父皇求娶我们的一位公主。宫中算算,按年纪正轮到嘉仪的头上。只是要离开故国,难怪她要哭了。”
“可是公主只有十三岁。”
“先皇的女儿还有十岁出嫁的,还有从前的孝端皇后八岁出阁,所以在父皇看来,十三岁也不是不可。”
萧砚说的非常坦然,好像那不是他的妹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过也是,除了真心待他好的和孝公主以外,他和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素无亲密往来,到了紧要关头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然而对于渤海国的求亲,这不止是适龄与否的问题。
渤海国政权建立之初并不是一个“国”,当时经过征战,“渤海国”早就臣服于大齐,是大齐先帝册封他们的领袖为“渤海郡王”并加授都督之衔,始以“渤海”为号。又过大约五十年,大齐才默许让渤海升格为国,自立一方之王。
也就是说,渤海国的立国之本就是由大齐一手扶持,哪得他们放肆予取予求。只是这些年来渤海国力渐渐昌盛,更兼畜牧业发达战马又多,早就不用完全依附大齐,更皆他们骑兵骁勇,因而才让皇帝有了几分顾虑和忌惮。
“皇上的意思呢?”见太后不说话,南怀珂这样问萧砚。
萧砚答:“父皇尚未表态,只是……”他看了太后一眼小声说:“我大胆揣测,父皇心中其实也是不愿妥协的。只是和亲是为两国交好,本意是在和平,并不是到了本朝才开天辟地头一桩。对方既然开了这个口,很难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拒绝。”
“太后怎么看呢?”
太后端起茶盏道:“郑美人过去常抱着小嘉仪到这来请安,不怕说句偏心的话,对嘉仪哀家是不及对和孝和老八上心,可是嘉仪哀家也是看大的。猛然间说要嫁到他国去,此生老死不相往来,哀家心里也是舍不得。”
太后饮下两口茶又说:“依哀家看,不如随便找个宗室女封了公主嫁过去算了。”
南怀珂低声道:“可是宗室的郡主、县主,也是各位亲王的心头爱。”
太后一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家又舍得把女儿嫁去远隔万水千山的地方呢?她叹了口气,亭子里沉默下来,落针可闻。
每年,周边四夷来朝并进献贡品以示臣服,然而天子富有四海,那些东西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何况相比朝贡的东西,天子真正赏赐出去的只会更加丰厚,以此来表彰他们的恭顺。
两国交好,那么送出公主和亲是势在必行。要想断绝对方的心思,要么公主死在半路——显然不可能,要么就要对方自己再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可是索宗王子既然带来了国书,又怎么可能收回请求?
南怀珂低下头想了半天,想起来时在路上看到的情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分明是有渤海国的商探。这个索宗王子以为这样一次性混入大批商人,那些探子就可以安稳藏匿其中。
只是有些话她不好说,得找个合适的人去说。
她抬头看向缄默的太后和萧砚,面上带笑劝:“太后,皇上终归是有他的主意,圣心难测,既来之则安之罢。”
嘉仪公主的命运捏在皇帝的手上,其他再多的话也不过是白操心罢了,所幸太后看惯了世态,很快又和二人说起行猎的事情。一边嘱咐两个孩子路上都要小心,一边又要萧砚照顾好南怀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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