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退出去,他在屋子的一头看见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真是漂亮,像淬毒的花朵,娇艳却不易亲近。
“我该想到是你,除了你再没人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潘世谦脸上挂着泪痕,哪里还有七尺男儿的尊严可言。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张破落的小桌和凳子,斑驳的墙面和砖地与她格格不入。南怀珂坐在那张凳子上双手稳稳放在膝盖前,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神态说:“我等你有一会了,炉子里有火,你先烤烤火暖一暖身子。”
潘世谦立即破口大骂,她却始终平心静气。
待他终于止住嘴,她微微笑着提高点声音说:“你这样辱骂我,我又何错之有呢?为显战功拖延行军速度,目睹百姓受苦麻木不仁,陷害忠良勾结外敌,还有你和你大哥做下的事情,你自己想想哪一件是我曾逼过你们?事情都是你们自己做下的,到了还债的时候却又大呼冤屈,潘世谦啊潘世谦,世上不可能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放屁,我二伯保卫疆土多年劳苦功高,就算用几个屁民换一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南怀珂淡淡一笑:“还算人说的话吗?勾结敌国……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持天子的朝政了?君王枕边当然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
“你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的主意太过草率,我是不希望你死在刑场上的。”
潘世谦一愣,揣摩不出她的意思。
她撇过脸命令:“让他们进来。”
外头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不大会儿功夫进来十个人来,从这些人脸上的尘土和破烂的衣服可以知道全是城里讨饭的,有十几岁的也有几十岁,反正无一例外都是男子。
南怀珂问:“叫你们过来干什么都知道吗?”
那些人面面相觑,须臾又点点头说:“知道一些,具体……”
她一抬手示意对方住口,用下巴努一努潘世谦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好什么,这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但细皮嫩肉很好看,想必你们也受用。你们随意,但凡尽兴一回我就给你们一锭银子。”说着解开桌上的一个布包,露出里头银灿灿沉甸甸的一大摞银子:“一次一锭,一锭五两,能挣多少看你们自己。”
潘世谦大惊失色,但身上被绑着却连脱逃都成了困难:“你这个疯女人,疯女人!我上辈子欠了你吗你要这样折磨我?!你不得好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他这样大骂却无人理会,那十个乞丐眼瞅着银子个个摩拳擦掌,最后竟为了谁是第一个而争了起来。南怀珂不紧不慢道:“银子有的是,只怕你们挣不完,所以你们不用争。快点开始,谁先完了就自己来取银子,可谁要是不办事就想偷拿,下场就和他一样。”
很快那几个人就蜂拥着将潘世谦拖着去了空荡荡的里间,她听见他在不停咒骂自己,随后是求饶,接着又骂起来,然后只剩下痛哭和呻吟。
南怀珂盯着墙角想起那时自己死前那一晚他格外暴虐的动作,大约那时潘世谦早就知道,家里已经决定翌日毒死她了。
不知不觉脸上流下了泪。
她摸了摸脸,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泪珠,很苦很苦。
“看见了吗?”她对着墙角自言自语。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女子,穿着单薄的素衣,显然营养不良的苍白脸上带着旧时的恐怖的疤,十指布满冻疮又红又肿。她日夜在她的脑海里无声的哭泣,哭得她辗转反侧,哭得她充满怨恨。
“再不用哭,都结束了。”
当屋子里最后一个乞丐迈着虚浮的步伐出来,桌子上的银子还剩下一半没有人能拿走。南怀珂起身走到门口向里看,潘世谦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纹丝不动,下半截身子染着一堆腥臭的血污。她上前踢他一脚,他发出一声哼唧,显然还剩下一气游丝,离死不远。
她捂着鼻子对那些人说:“剩下的银子你们平分,出去的时候把这个人抬到城墙根扔了完事。”
那些乞丐没有哪一个不累的,听到这话却又兴高采烈打起精神,一个个穿好衣服将潘世谦拖着出去了。没有人会过问这个满身污浊的年轻男子是谁,毕竟他和那些乞丐在一起,人们只当城墙根下又病死了个流浪汉。
南怀珂走出来,温暖的阳光并没有驱散破败小屋带来的寒意,她握着拳头站在巷子里突然不知何去何从,心里是一阵从来没有过的空虚。
“现在高兴了?”
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转身看清是他,她的脸上终于挂起一丝笑容,拳头松开,身上觉得渐渐温暖。
“你怎么来了呢?”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不是把手下的人都交给我了?”
“就是不放心。”
是啊,不是亲自看着、陪着,他就是很担心。早上在皇帝的御书房,满心都在牵挂要见潘世谦的她。萧砚将披风给她系上说:“潘家剩下的男人这两日都会问斩,大部分女眷仆役会被转卖,这个结果可以吗?”
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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