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蹙双眉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当然知道。”
萧砚怒目:“太子殿下,我与妻子夫妻闺房之事,岂容你在这胡说亵渎?”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事实!”太子言之凿凿:“父皇,儿臣有人证可以证明,儿子说的句句属实。”
南怀珂脸色微变,低头看了一眼脚尖,眉间有小小的失望和痛心。
皇帝问:“你说的人证呢?”
太子回首:“带进来。”
南怀珂便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那是上年纪的老妇才会有的碎碎的脚步声。她听了许多年,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呢。她将目光从脚尖移到门口,看到随着方敦进来一个老妇,正是照料她和崇礼多年的王妈妈。
王妈妈瑟瑟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皇帝问:“这是谁?”
太子答:“父皇,这是睿亲王妃陪嫁的婆子——王氏。”
“草民王氏见……见过皇上。”王妈妈趴在地上,由于紧张说话有些磕绊。
“父皇,王氏可以证明,儿臣方才所言全部属实。”
皇帝微垂下巴,从下往上看向南怀珂。她一点也不紧张,面对突然指证自己的陪嫁似乎也不意外,但是眸中眼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再看萧砚,他的神色则更加平静,他看王妈妈就像在看一个没有温度的死人,不为她怒、也不为她躁。
至于太子呢?
皇帝又看向他,他胸有成竹且有些站立难安,应该是迫不及待要狠狠打击他的八弟所致。
皇帝觉得有些头疼,甚至比刚才想要对付南怀珂的时候还要心烦,而这心烦恰恰是他从前倚重过的长子带来的。再看一眼泰然自若的萧砚,皇帝真是打心眼里无法容忍太子。
他还是耐住性子抬了抬手,示意太子将话说完。
太子对王妈妈命令道:“王氏,你来说。”
王妈妈趴跪在地上,抬头望了南怀珂一眼,只一眼,她就发现小姐的那双眼睛从方才的略带怜悯变作了铁血无情。想起从前那些得罪她的丫鬟们的下场,王妈妈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
“快说,天子面前不许畏畏缩缩!”太子催促。
她又哆嗦了一下,仗着自己有太子撑腰,缓缓道:“
我从前是负责照料南家崇礼少爷的起居的,后来我们家小姐成婚的时候才跟去了王府。当时小姐成婚,我是负责整理床褥之类的活计。我记得很清楚,王爷和王妃新婚翌日早上,王爷一大早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离开了新房。按说新婚夫妇哪对不是如胶似漆,又是刚经床笫之事……请皇上原谅草民粗俗……只是历来如此,哪里会舍得这么早分别。
我心里就觉得古怪,后来王妃起床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日嘛,按理是要一个年长的婆子进去收头天夜里铺在床上的喜帕的,这事就落在了我头上。但我进去的时候,王妃的贴身侍女已经抢在我之前收了喜帕,当时我只瞥了一眼但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那喜帕……”
太子道:“大声说。”
“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喜帕上根本没有落红,所以王妃的侍女才要在我之前赶紧收走。”
“那你当时可曾提出疑虑?”
“我说了,可是侍女说不用我操心,王妃的贴身事物自有她看顾。”
太子洋洋得意问:“后来呢?”
王妈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后来九日新婚期满归宁之后,王爷就再不曾在王妃屋中留宿。所以……所以我敢断言,王妃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太子立即道:“父皇,此事太过蹊跷。说句俗气的,八弟膝下已有一对龙凤胎,可知八弟之健,而八弟妹又非无颜,怎么可能归宁一过二人就再不同房?这事瞒得滴水不漏,咱们在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可知是他们有意隐瞒。
物之反常者为妖,这二人既然没有夫妻之实却装得鹣鲽情深,那么联姻必然是只为谋算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身在皇家还有什么可以谋算?其心叵测,其心可诛,请父皇严惩!”
皇帝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大殿内寂静得就像身临坟地,是,今晚注定是有人要被埋葬的。皇帝静默半晌,面向萧砚和南怀珂问:“确如太子之说,这个王氏是你的陪嫁?”
“是。”南怀珂沉沉答。
“有什么要说的?”
“儿臣有几句话想问问王妈妈。”
皇帝点头允许。
“谢父皇恩典。”南怀珂转身走到正中间,王妈妈伏在地上不敢看她,南怀珂想说什么,眉心微微牵动迟迟发不出声。
萧砚知道她有多失望和痛心,她虽然表现的冷淡,可是她的心不是。尽管王妈妈不是从婴儿时期就将她带大的乳娘,可她还是悄悄给了王妈妈许多机会回头,然而王妈妈都没有明白,义无反顾走上了和她相反的道路。最终,南怀珂却还是不得不亲手斩断这种自幼的关联。
她说不出话,萧砚看着着急却不能插话,关心则乱,现在胡乱切入反而会惹恼皇帝。他淡淡看向皇帝,皇帝盯着南怀珂的背影,阴沉的目光射出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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