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最寒冷的那段时间,皇帝感染了风寒,许是年纪大了经不起病,这场风寒导致他虚耗甚大。尽管精心养着,可是一直到春末入夏他的身体都没能彻底好起来。
他想起皇室一连折损多人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情更加烦躁。人在身心脆弱的时候尤其容易胡思乱想,他在病中无法克制地思念起故去多年的南慕仙,继而想到了被他刻意冤杀的钱家。
冤魂索命?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被他自己因对死亡的恐惧而无限放大。皇帝夜不能寐身体更加虚弱,故而偷偷命人带了道士进宫开坛做法。
在宫里大兴怪力乱神,太后对此非常反感,可是碍于皇帝的颜面不好多说什么。她听说了皇帝的恐惧后只说了一句:自作自受。
夏天结束后又是秋天,皇帝虽然好了一些,不过日常仍旧离不开汤药。萧凌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想要续弦的念头,冲喜是个好主意,皇帝爽快地答应了,并主动问他有没有什么意向。
“柏文燕。”
“谁?”
“柏家的长女,柏文燕。”
这是萧凌深思熟虑之后的人选。现在面对萧砚和南怀珂,他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来与之相抗衡。岐国公有兵权,顺天侯也有,南怀珂是嫡长女,柏文燕也是老顺天侯的嫡长女。
当然,他本来可以指名道姓要柏家的二小姐柏文晴的,她刚为父亲结束守孝,又重来没有嫁过人,清清白白更适合做他的妻子。可是冒冒然提出这个人选反而会惹起皇帝猜疑,疑心他是盯上了人家的兵权。
柏文燕就不一样了,她和离过两次没人敢娶,萧凌反其道而行说是要她,反而让人看不清他的用意。放着清白年青的二小姐不要却要一个二十多岁不再年少的坏名声女人,旁人难免要想想,莫不是这雍亲王真是鬼迷心窍看上了这主儿?
“柏文燕,你看上她什么了?”连皇帝都先将柏家兵权的利害关系抛在一旁,优先问出这一点。
“儿臣之前的姻缘就是因为妻子性格不佳导致失调,小岚也是因为敏感多思最后才弄成了那样。柏大小姐是个直性子,儿臣喜欢这个女子,她有话直说,有气也直说,这样的人才是儿臣想娶的妻子。”
“她、她可是……”
“儿臣知道她非清白之身,可是在儿臣看来,再要续弦,顺心如意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重新躺在铺了一层厚厚皮草的靠椅上,手背叠在额头,须臾叹了口气说:“下去罢。”
“父皇……”
“下去!”
萧凌只能照做。不过他的话还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倒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而是他的确希望有桩婚事冲冲喜气,更重要的是借此平衡妻子门第贵重的萧砚。
这件事一旦被皇帝认真考虑,首先着急的就是南怀贞,萧凌可以再娶,但她绝不希望娶来一个门第显赫的填房。
其次觉得难以接受的就是柏文燕本人。
她宁可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要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谁能替她做这个主呢?
柏炎在家族中已露头角,说话很有几分分量,作为萧砚的同盟,他当然是不赞同的。可是他和萧砚的合作并非公开公然,所以他持中不言。
顺天侯柏乔则没有明显的倾向。对于这桩婚事他觉得可以考虑,唯一担忧的事情是妹妹倔强的个性,要是再闹得要和离反而弄巧成拙得罪雍亲王。出于这一点,他一时也难以做出决断。
柏文燕无计可施,只得去求南怀珂。
南怀珂待她大吐苦水之后说:“那么,你总要有个去处的。”
柏文燕娇生惯养享福惯了,出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以死威胁是很可笑的事情,也不可能;她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再嫁,赶在皇帝下定决心之前寻个夫家。
可是一时之间去哪找这个人?
“怀珂,帮帮我,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呀?”
南怀珂问:“你想嫁谁呢?”
“我……”柏文燕满面通红,嗫喏几句没有说出答案。
南怀珂看着不远处在陪两个孩子嬉闹的谢岱曦和鲍如白,笑着说:“你这么要面子,谁都帮不了你。”
“那你就是不帮我咯?”柏文燕豁然站起来,冲南怀珂急道:“你的心真冷!难得我当你是朋友,求你一次你便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该开口!”
南怀珂也不恼,语速缓慢仍旧慢条斯理:“你也知道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难道还指望他主动开口来讨好你?”
柏文燕蹙着一对秀气的眉毛,咬着嘴,满脸不甘心德瞪着她。
南怀珂微微一笑:“文燕,你真是被惯坏了。”
柏文燕不说话,却被一阵笑闹声吸引过去。谢岱曦从鲍如白手中抢过一只橘子,惹得鲍如白又叫又闹。他将橘子背在身后说:“给你也成,你自己表现咯。”
鲍如白漆黑明亮的眼眸滴溜溜一转,笑道:“这是最后一个了,你最好了,肯定舍不得人家吃不到橘子。”
“谁说我舍不得啦?”
说着话,谢岱曦已经在背后偷偷剥开果皮。沁人心脾的甜香瞬间弥漫,沛小岚急得扑上去就抢,两人几乎闹成一团,那般不加掩饰的欢喜叫人见之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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