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芳菲他们的马车停在一段下坡上。
乐芳菲把缰绳交给冉玉颜,用石头垫住车轮,跑到前面问情况。
车子一时半会修不好,要么大家一起等,要么弃车。这条路一次只能通过一辆车,若是弃车那就得把这辆车推下山谷腾出路面。
从大都出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一共十八辆马车,这还没走一半路程,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抛弃了五辆马车。若再减去这一辆,便只剩下十二辆马车了。
大家有些舍不得,只是向导看了看天色后走过来说:“乌云从北边过来了,小雨将要变成大雨,天黑的也会早,得赶紧赶路了。”
不能再犹豫了,大家一起动手把马匹从车上解下来,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别的车上,然后合力把车厢推下了山谷。
因为耽误了这一会儿,就被淋在了路上,天阴了后就再没亮起来。
等到了向导说的废弃寺庙,大家都淋成了落汤鸡。
这座寺庙不算小,除了佛堂后面还有四间屋子。
大人们忙着栓马车,乐芳菲和冉家姐弟就帮着生活做饭。
今日淋了雨,晚上每人都要喝碗姜汤,张莱还在汤里加了些药材。
虽然汤的味道不好,但是大家都会捏着鼻子喝下去,毕竟逃亡的路上最怕的就是生病。
守夜的人在佛堂里生了火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看守外面的马匹。
其他人挤在四间屋子里,互相依靠着取暖。因为下雨,干木柴要省着给守夜的用,屋子里就不能点火了。
乐芳菲拿了皮袄铺在角落里,和冉家三姐弟蜷缩在上面,靠在一起打盹。
丁卯和童玺也在这屋里。
后半夜里,雨下得愈发大了。
乐芳菲警醒,听着雨声睡得不深。
不知过了多久,乐芳菲醒来再睡不着,起身看了看,冉家三姐弟还在睡,童玺也在睡,丁卯不在。
轻轻推开屋门,外面一片漆黑,雨哗啦啦下得正大。只有佛堂那边燃着火,隐约还有说话声传过来。
乐芳菲用手接着雨水擦了把脸,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冲进雨里快跑进了佛堂。
瞧见是乐芳菲,丁卯上前接过她的蓑衣,又拿了块干净的白布给她。
乐芳菲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卯时,”丁卯把蓑衣和斗笠靠到门边,去热锅里舀了一碗热汤递给乐芳菲。
乐芳菲咕嘟嘟一口气喝干,擦着嘴道:“这天色不对啊。”
“还是阴天,向导估摸着这雨可能会下一整天。”
“那今天就走不了了,要在这里停留一天么?”
“一天可能不行,下过雨后山路更滑,向导的意思至少要在这里停两天。”
乐芳菲望着屋外看不清的雨幕,皱了皱眉。
“两天便两天罢,我们倒还没那么赶时间。”
雨一直下…
过了晌午,天还是黑的。
屋子里阴冷,大家挤在佛堂里,凑在火堆旁烤火。静谧的气氛在众人间蔓延,难得的一瞬。
乐芳菲坐在门口,捧着脑袋望着外面发呆。冉玉黍坐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也捧着脑袋。
冉玉颜坐在乐芳菲另一边,冉玉仁趴在她的腿上。
大家脸上都有疲惫,但是没有沮丧,更没有惊慌,毕竟背后没有追兵。
雨声中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正朝破庙跑来。
乐芳菲立刻站了起来,丁卯已经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还有几位也走了过来。
“有人吗,能帮下忙吗…”
来人迎头朝佛堂喊了起来,想来是看到了这边的火光朝这边来的。
来人是来求助的,自称某家的奴仆,主人家的车马陷在了路上,自家无力自救,只能派了仆人往前来找人。
听了对方的描述,邓赖子带了五人跟着他去救人。
这家人姓徐,是平城人,平城就在邹城的隔壁。因邹城封城,要回家只能绕路,又是要赶时间,所以才冒险赶山路。
大雨下得山路泥泞,车子慢慢走还是在第三个山头翻车了,运气好的是车子倒向了山体一侧,若是另边载下山谷,那就是车毁人亡。
这一家人,主人三人,仆从一男一女。男主人是读书人,本是大年初二回女主人娘家拜年,因各种事情耽搁了回程。
邓赖子等人救了他们,一群人回到佛堂里,那一家五口淋成了落汤鸡。
女主人和七八岁的孩童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乐芳菲和冉玉颜拿了热汤给他们。
后面屋子挪出来一间给他们休息,女主人和孩童进了屋便不在出来,只有丫环忙进忙出。
徐书生进屋换了干净衣衫,随后便在佛堂里跟大家说话。
徐书生没有读书人架子,手里捧着热汤碗,一边喝一边跟人聊天。
天南海北,什么都聊。有老百姓的家常,也有庙堂的揣测。
“听说赵国军队已经完全占领了北境,新梁王死在了梁都,晋国九王子逃回了晋国,御弟兰陵君去了栾国,我们大梁彻底算是亡了。”
“哎,以后我们就是亡国奴了,别人问起来,都不知道该回答吾等是哪国人。”
“听说赵人彪悍,赵国军队所过之地鸡犬不留,他们见什么吃什么,饿了连人肉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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