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晋人以前可能想管这里,可现在他们才懒得管了。”
“对了,费县的晋军总要往南撤,晋人不打算走凃城,那就意味着他们会沿着沂水南下,之后再转陆路?”
“应该是了,走水路是最快的,可惜我们没那么多钱包船。”
之前在费县的时候,码头上也有船只南下沂水,可无一例外都是甲字号船,船资是乙字号船的十倍不止,位子还供不应求。乐芳菲一行十几个人,钱是肯定不够的。
说话间,那边街上的景象已是惨不忍睹,刀剑无眼,伤到了就是一条命,只有运气好的才能捡回半条命。鲜血染红了店铺的大门和门前的街道,原本热闹的酒肆顷刻便成了地狱。
为了一张桌子几个位子,就连生命都不要了,要怎样愚蠢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现实就是这样,有的人就是这样做了,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这就是人生大起大落,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人,转瞬间失去了体温,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今天这一场变故,比逃命之路上遇到的危机还要令人震撼和难忘。
乐芳菲五人脸色都变了,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乐芳菲还捂住了冉玉仁的眼睛,不让他看到那边的惨状。
“我们走吧,天也黑了,该回客栈了。”
原本轻松的心情变得沉重,冉玉黍自己走在冉玉颜身边,童玺则把冉玉仁从乐芳菲手里接过去抱着,乐芳菲一行人拖着步子往客栈走。
咿咿呀呀~姬人的歌声依然在街道上回荡,之前听来还有几分趣味的悠扬歌声,在黑夜的映衬下变得诡异起来。
“姐,我害怕...”冉玉黍紧紧握着冉玉颜的手,“这里的街道好黑,怎么不点灯呢?”
好像是为了迎合冉玉黍的疑问,街道上几乎人家点亮了门前的灯笼。只是这些灯笼都是大红色的,夜色下瞧着有些怪异。
“红灯笼,有人要成亲吗?”冉玉仁似乎是此刻最胆大的一个,还不是很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一串串红灯笼。
“办喜事都要敲锣打鼓,现在街上这么安静,怎么可能是有人成亲,小弟这都想不通,可真笨。”冉玉黍不客气地回答冉玉仁。
冉玉仁可能是习惯了冉玉黍时不时地讽刺,也可能是压根就没听明白,歪着头继续问:“二姐,那你说这些人家里为什么要挂红灯笼?”
冉玉黍自然是不知道原因的,可又不想显得无知,强行辩解道:“不挂红灯笼难道挂白灯笼,那不成办丧事了?”
“玉黍,别乱说话。”冉玉颜教训冉玉黍。冉玉黍平时挺懂事的,就是嘴巴有时候有些刻薄,这跟他们三姐弟的成长环境不无关系。
童玺这时候道:“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些人家有可能是...私营女支馆。”
“凃城怎么会有这么多私营女支馆?”冉玉颜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条巷子,街道两侧的院门挂满了红灯笼,几乎每一家门前挂的都是红灯笼。乍一眼看去还挺漂亮,只是心中一细想便觉得有些瘆得慌了。
也不知是不是相约好了,各家院门几乎是一齐打开,三三两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走了出来,她们或坐或站,在门口拉起生意来。
不知是不是受酒肆那边斗殴的影响,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那些姑娘们喊了好几个人都没人理睬。
有聪明的小童跑出来四处打听,没一会儿酒肆那边出事的消息就在街道上扩散开来。有人听了消息立刻变了脸色,大声抱怨起来。
“这群杀千刀的外来客,一点地方规矩都不懂,影响老娘做生意。”
“官衙那边有人去报信了吗?去催催他们快一点,省得黑刀子来了又要闹腾。”黑刀子是本地地下势力的老大,比官衙的大人还要有手段。
“马上就到交保护费的日子了,这不是给他们借口涨价吗,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要我说那赵国军队还是快点来,让他们来管管凃城,说不定姐妹们日子比现在好过。”
“嘘,别乱说话,小心黑刀子听见...”
乐芳菲五个人停在街口上,眼睛望着前面那条街道,好像那边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敢往那边前进一步。
“怎么办?”
“只能走这条路吗?”
“我只知道这条路。”
乐芳菲四下张望,没找到能问路的人,于是道:“只能走这条路了,我走最前面,阿喜走最后面,玉颜抱着玉仁,玉黍跟着我。”
乐芳菲做了安排,牵着冉玉黍的手,仿佛要去上刑场一般,硬着头皮走进那条街道。有人瞧见了他们,便招呼起来。
“这位小哥,朝这边看过来,姐姐在这里等你呢~”
“哎吆,小哥玉树临风,配我们家姑娘正合适,进来坐一会儿呀~”
“小哥哥,要去哪里呀,你忘了妹妹了吗~”
也不知道这些人叫的是乐芳菲还是童玺。乐芳菲一直低头看着街道,目不斜视,只是耳边听着那些话语,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修罗场中一样。不知道从这里过去后是不是就能成佛。
红灯映照的街道看不太清晰,冉玉黍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乐芳菲连忙扶住她才免了让她摔倒。因这一顿,乐芳菲和冉玉黍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冉玉颜一直低着头,竟没看到一下子又撞到了乐芳菲身上,幸亏童玺眼疾手快接住了冉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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