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消息不灵通,有些事情窦子鱼还是知道的。之前第一次见惠妃和陈老夫人时,她便感觉到了两人对她态度的不同。
惠妃要收窦子鱼为子,陈老夫人不同意,或者该说陈家不同意。
张显仁和陈亨是陈家培养的,当惠妃和陈家利益一致时,他们会被惠妃所用,但如果两者利益不一致了,他们则是站在陈家那一边的。
如果下毒之事是真的,那就是陈家要除掉惠妃或者窦子鱼?
惠妃可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才会黯然神伤?
窦子鱼心里有些恍然,想要劝慰惠妃,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这事起因在窦子鱼,说不好就成了她挑拨离间。
想来想去,窦子鱼道:“娘娘,福海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颇为诡异,说不定背后还有隐情,未必就真是...”
窦子鱼没有点明,惠妃听得出她的话外之音。
“你能看透表面想到背后隐情,这很好,”惠妃颇为欣慰地看着窦子鱼,“有可能是陈家下手,也有可能是晋人栽赃嫁祸,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应对?”
窦子鱼想了很久后斟酌着词句说道:“此事真相凭揣测实在难以判断,子鱼不知道该怎么做...当下局势子鱼如身在瓮中,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也身不由已。面对此局,子鱼只能被动承受,以不变应万变。”
窦子鱼面色微戚。说白了,她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做,消极应对。
惠妃道:“孩子,你的想法没有错。在获得足够力量之前,必须学会隐忍。”
惠妃知道的比窦子鱼多,想得也比窦子鱼更深。
窦子鱼被困梁宫,对她来说惠妃可能是唯一能救她的人。惠妃因窦子鱼继续留在梁宫,能帮她的人只有陈家。
下毒这件事,有可能是陈家要除去惠妃这个后患,也有可能是晋王太后故意离间惠妃和陈家。
不论是哪个真相,晋王太后想要的都是惠妃失去陈家这个臂膀。惠妃失去陈家支持,窦子鱼便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福海处理下毒之事的手法粗糙处处漏洞,晋王太后不是怕被惠妃看出其中的端倪,她要的不是逼惠妃舍弃陈家,而是要惠妃主动舍弃陈家。
晋王太后要的是惠妃明确表态。
想到这里,惠妃想起小时候陈老夫人对她的教导,想起世家女孩从小被灌输的以家族为重的理念,心里不由苦笑。
就算晋王太后不设计这件事,陈家也会跟惠妃划清界限。
既然如此,那便如了大家所愿。
惠妃想通了,召了宫女传话:“派人去陈家传话,就说本宫这几日身体抱恙,不方便召见陈老夫人...陈老夫人的那块牌子就不用送回去了。”
以前惠妃病了,总会召陈家的人进宫陪她,而这次却是拒绝召见。还有那块牌子,没了那块牌子,陈老夫人就不能主动请求觐见,只能被动等待惠妃召见。
惠妃不见陈老夫人了,以后也不见了。
窦子鱼听着惠妃吩咐下去,心里五味杂陈...
梁宫之外,柳叶胡同。
陈老夫人已经得知惠妃传过来的消息,也已经知晓张显仁和陈亨暴露。
陈并背着手走来走去,神情略显焦躁。
“娘,晋王太后下手了,她要对我们陈家下手了?”
“我看未必,窦贞处理张陈二人的手法颇为草率和收敛,不像她以往的性子,更像是不想跟我们陈家撕破脸,只是不知她从张陈二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娘的意思是她拿住了我们陈家的把柄?”
张显仁和陈亨,身为御厨在禁宫过年,从前梁王到伪帝再到如今,他们背后做下的事情肯定不少。单说一样,前梁王子嗣稀薄,陈家在其中没少出力。
陈并道:“张陈二人的事都是陈年旧账,就算现在翻出来,对我们家影响也不大罢。”
陈老夫人道:“换了别人可能不会怎样,可窦贞是窦家人,她若是想小题大做,还真有那个资格。”
陈并心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老夫人道:“窦贞这是在警告我们家,那我们就如她所愿老实一段时间...就说我病了要养病,全家闭门谢客,家里的孩子每天轮流过来侍疾。”
陈并应了是又道:“若是晋王太后又派太医来怎么办?”
陈老夫人目中精光一闪:“来便来,我就不信她窦贞敢在咱们家里把我害死...这大梁国还没改姓晋呐。”
……
数日后,一叶扁舟沿着济水驶入大明湖,在大明湖畔靠岸。身穿灰布粗衣的男子从船上下来,跟着人流向街角走去。
人群在前方汇集,那里是官府发布通告的地方,上面常年贴着几张江洋大盗的画像。
前面人头攒动,男子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挤进去,于是拉住前面的人问道:“兄台,请问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前面的男子回头看了灰衣男子一眼,兴高采烈地道:“大喜事啊,咱们梁国有太子了。”
“太子?梁国太子?不知哪位做了太子?”男子追问道。
“晋王太后找到了前梁王留下的遗骨血,正是这位做了太子,告示上说免去册立太子的仪式,等钦天监选定吉日直接举行登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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