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啥呀!今年在那边过了。娶了媳妇忘了娘!”
……
这段对话能如此正常的进行,是因为耿家那件蚀骨挖心的事邻居们并不知情。不仅他们不知道,连亲戚们都不知道。自从两边老人不在以后,亲戚们联系的就淡了。这事又来得太突然太快,甚至还没用得上借钱,耿莲就在他们夫妻这些年的积蓄即将用尽之前离开了。
但她又回来了,她坚信着。
女孩是十点多一点到了,灰色羽绒服里穿着一件红格子的厚连衣裙,是前年女儿刚辞职回家,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价格不算便宜女儿却并不喜欢,是她觉得好看执意要买的。所以也没被带走,和其他一些留下的衣服一起放到了新房里。现在,眼前这个女孩穿着,虽有些大,却不影响她的漂亮。
“快进来坐,早饭吃了吗?哎呦抱着猫冻手了吧?我看他们有那种能背着的像个小笼子似的,也买个那样的吧!”说到这她突然意识到她不买是因为没有钱,进而又想起了丈夫一次一次提起的“来历不明”。
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她的坚信产生了一瞬动摇。
她去拿水果的手一顿微微抬起头,一下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咯噔!
两人几乎是立刻的、同时的移开了视线,可那一眼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
她的眼神那么温和,却又有着无尽的冷漠。
她不自觉的瞟向一直沉默的坐在窗前的丈夫,这样的下意识动作能让她获得些许安全感。她拿起一个苹果,说:“吃个橘子。”
女孩什么都没说,伸手接过了苹果,说了声:“谢谢。”
她那么安静,举止都得体,略略低头的样子竟与女儿有几分相似。她经历过什么?她不是个坏人。只会是个可怜人,一个可怜的孩子。
她不禁为自己刚刚的怀疑愧疚了。而这愧疚很快又压过了理智,她又开始逃避现实了。
却还是成了自私的女人
5
她从这套足有二十几年房龄的小两室里走出来正要松口气的时候,迎面一个邻居提着菜走了上来。“放假回家过年啊!”年过半百的阿姨主动打着招呼。“小猫挺好看的。”
她茫然无措的微笑回应,擦身走过。
“诶!你好像有点变样了,比以前好看了。”
“谢谢。”
她若停留,对话仍会继续;可她匆匆走了,对方也不怪罪。
其实,她觉得自己和耿家墙上照片中的耿莲并没有很相似,至少与十几岁时的耿莲不相似。但耿莲自上大学起就很少在家,就算辞职待业那一个多月也很少出门。此前更是已近三年没回过家了。或许她就是那种努力却不得法的人。
而如今,她也叫耿莲。
午后,阳光和煦,却照不透空气的冷冽,她可以适应寒冷、享受寒冷,慢慢散步。Present却不行,它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刚刚阿姨说的那种东西她以前在家里见过,但从来没用过。因为她从来不会带present出去。对她来说,它只是父亲企图限制自己自由的锁链,一个名为“礼物”的锁链。
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像来时那样把猫放进羽绒服里面,让它暖和些。路过超市,买了种新猫粮,不知道对改善它的食欲有没有帮助。
春节假期余下的几天,耿姨又热情邀请过她四次,她去了两次,但没有带猫。它的食欲依旧不好。工作日的第二天,耿姨趁她上班把它带出去看了医生,是第二次吃饭的时候说好的。医生给它做了细致的检查,没查出什么毛病,只说上了年纪,突然换环境不太适应。
耿莲下班时,阿姨已经把它送回来了,还做了一桌的菜,冰箱被塞得满满的。
当然,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要说没有一点尴尬不是真的,但也确实算不上反感。这种久违的感觉总让她恍惚自己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母亲几乎每天都会亲自下厨,她结婚前是在专业的培训机构学的厨艺,菜做的很好吃。偶尔有小伙伴来家里玩总是一脸羡慕。但即便如此,父亲却从来没夸奖过她一句,更是越来越少的在家吃饭。
自从,初二下学期的某一天开始,她就再没吃过母亲的菜了。
恢复上班后的日子过得相对快一些。就算办事的人不多,身上的制服,眼里看到的环境,同事嘴里叫的纸上写的名字都不断提醒强化她:
你是耿莲!
耿莲的过去,耿莲的身份,耿莲的人生轨迹。无需多想,按部就班,就好。
“好几天没看见身份证的小姑娘了吧?”午饭时民政局的林楠恰好坐在了她边上。
“戴橙吗?”耿莲想了一下。“好像是有几天了。应浡也没来吧?是不是换岗了之类的?”
“我这边离得远,确切的也不清楚,你们离得近,我还以为你能知道呢。听说是病了,戴橙。”
“病了?”
“嗯,而且,应浡不是喜欢她嘛!这事全大厅,估计除了戴橙自己,都知道!听说是特意请了假去照顾她了。”林楠说完又咂着嘴补了一句:“爱情啊!”
“羡慕啊?”
“羡慕正常啊!我前两天发烧39度,请假领导还说没人替岗,问我能不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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