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象个孩子。”妈妈瞪了他一眼, “你看这大过年的,东家儿子带媳妇、西家女儿带男朋友曰来过年,多热闹呀!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们家也热闹一下?”
他满嘴的包子,口齿不清地回答: “快了。”
“这快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他把包子狠狠咽下,沉思了一会, “我争取几个月完成任务。”
“尽chuī牛。”妈妈疼爱地打了他一下。
他平时住在租处,连年过节才回家住,妈妈总是嚷嚷着家里冷清,催着他jiāo女朋友。
他和叶子分手,妈妈比他伤心。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看,没有短信。他一拧眉,打了几个宇。
“gān吗呢?”
短信回得很快,象在专门等着似的。 “家里有人吃饭,在陪着。”
“什么重要的客人?”
“前未婚夫的爸妈还有他本人。”态度很好,实事求是。
他不耐烦发短信了,一分钟才按几个字,打电话的话,一分钟,可以说很多句。
想都没想,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你gān吗打电话来?”声音是压抑着的,不知躲在哪一块接电话。
“你好象不太qíng愿,我就救你与苦海,怎么,不想接我电话,那我挂了?”
“没有啦,”柳晶忙不迭地喊住, “你等我一会。”
他听到电话里面有个男人在喊: “晶晶,你怎么不吃了?”
“我饱了。”
“你要去哪?”
“不要你管。”
门“啪”地一下关上,他听到她吁了口气, “好了,现在安全了。你说话吧!”
“在哪?”
“我的房间。”柳晶笑道,心qíng象是不错。
他也跟着笑,
“我今晚有点闷,想找人说说话,你能陪我吗?”
“谁刺激你了?”
“你呀,你有了我这么好的朋友,还和前末婚夫藕断丝连的,不是打击我吗?”
柳晶停滞了下,好半天才说: “胡说八道。”
“我们不是朋友?”
“普通朋友。”
“反正是朋友就行。柳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雁的婚礼上呀!”
“康助年二十八回来了,两个人现在恩爱着呢!我记得你当时给我的感觉很厉害,堵着个门,百般为难。”
“想娶媳妇当然要付出努力喽!”
“不知道你以后嫁人,会不会也这样?”
“我呀……”
两个人就这样东扯西扯、天南海北地说了足足二个小时,直到手机发出断电的提示,他才恋恋不舍地挂上电话。
上了chuáng,一点睡意都没有。躺下、坐起;坐起、躺下,足足几个来回,他只得把灯拧亮了,点燃了根烟。
在烟雾缭绕中,他清晰地发觉,她已在他心中占城掠地。听到她说起前末婚夫,他就恼火,象是自己心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抢走似的。
这种感觉,很久前就开始萌芽,但是没有今天这么明显。
该死的,好马不吃回头糙,她就是傻,男人一回头对她笑一笑,她就得了点颜色想开染坊?
笨!笨!笨!
他一连骂了三个笨字,骂过后,重重叹气,舍不得她被别人骗,舍不得她被别人欺负,舍不得她唉声叹气!
罢了,他闭上眼,一丝温柔的笑意在嘴角dàng开,他就舍生取义,把这个傻女人收过来保管着。
他是一点点都舍不得让她受伤害的。
过了年第一天上班,小吴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过来。陆涤飞担任城建市长后,小吴正式进了陆涤飞的办公室。
“简单,康助要去云县做县长了。”小吴告诉他。
他一听,愣了下,随即觉得这很自然。城建市长落到了陆涤飞手中,康助必然不愿俯首称臣,一定要选个地方东山再起。他很佩服康助的勇气和魄力。
心里面,突熬冒出了一个念头。
都说距离能产生美感,如果想让一个笨笨的人发觉自己的真心,小小的分离能产生催化剂的作用。
目前为止,他暗示过笨女人无数次,可是她仍傻傻地为前未婚夫纠结着,真让他恨不得割刎自尽。
他先是伤感地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她。
去饭店的路上,路过超市,看到摆上收银台附近货架上的安全套,他怔了怔,走了进去。
然后,他们见面,要了酒,点了菜。
一切和他设想的那样,催化
剂的威力很大。
她揪住他的衣角,一再地告诉他,她不讨厌他,一点都不讨厌,其实她喜欢他的,可是他的心里面装着是小女友,她的难过说不出,只能压着。
他真想仰天长叹,到底谁的难过说不出?
他用了很大力气把喝醉的她扶回了家中,她整个身子麻花似的拧在他身上。
既然己经得知了她的心,他的心态自然就不会太客气。身体总比心来得诚实,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看她还怎么装模糊!
在这样的心态下, 不光是qíng热似火,他的整个身体都发了疯,像机器人在失控和未控之间。
他这一发疯,她也跟着发疯。两个人象玩了命,恨不得死在这上头。
一整夜,两个人也不知经历了几个来回。她累得象只小猫一般趴在他怀中,不等他抽离身体,她已经睡熟了。
他很困,但他没有睡,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心里面满溢着感动和幸福。
当叶子离他而去,她突然象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站在他面前,大声对他说: “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失的是个小的,我还失个大的呢!”
那时候,是不是老天就把一双看不出的手把他们紧紧地牵住了?
他曾失去了一扇叫叶子的门,现在他打开了一扇叫柳晶的窗。
凭窗远眺,风景正好。
第一百零二章,二万里海底的冷暖(八)
商明星比白雁上次见到时瘦多了,留着个小男生似的平头,头发一根根刺立着,没有唇彩,没有眼影,黑色的外套,抿着个唇,眼神沉甸甸的,里面泛着血丝。
“我吃过了。”她一出声,嗓子沙哑得如同在风中呜咽的竹子。
“那我们去喝点茶。 ”白雁瞧她手中紧紧捂着个包,象是有话和她说。在餐厅里似乎不方便,手术室又没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去我公寓吧!”冷锋说道,扭过头看着柳晶, “你去手术室向护士长打个招呼,说白雁借我半天。”
柳晶讶异地看看冷锋,又看看白雁,轻轻点了下头, “好的。”
走时,她握了下白雁,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晚班,一直都在的。”
白雁的眼光发直,不知看向哪里, “嗯!”
几人一前一后往餐厅外面走去,经过门槛时,白雁大概没注意迈腿,被门槛绊了一下, “咚”地半跪在地上,速度快得冷锋都没来得及托住。
一双手掌立即就破了,血往外渗着。
冷锋,懊恼地拧着眉,握着她的手就往急诊室走去。
白雁挣开他, “没事,我一会自己去处理。别让明星等着。”
“不耽误这一会。”冷锋蹙起眉。
“不行。”白雁态度很坚决,丝毫不退让。
冷锋沉下脸,无奈地看着她。
商明星好象没看到这一切,面无表qíng地看着地面,仿佛那儿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冷锋的公寓在医院后面的专家楼里,一房一厅,地方实在说不上大,他走了很久,地上、桌上,椅子上落了一层灰。
他简单掸了一下,三个人坐了桌子的三边,商明星缓缓抬起头,把捂在心口的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四五本日记本,一本相册。日记本和相册都很旧了,边都卷着,应该是经常被翻阅的。
“给你!”她把日记本和相册推给白雁。
冷锋咄咄地看着白雁。
白雁的手放在桌下,止不住地哆嗦着。浑身的力气突然象被抽离了,她抬不起手臂来。
“这是什么?”她问商明星。
商明星又把头低了下去,白雁看到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桌面上,很快积了一小滩,“你自己看。”
“一堆旧本子和破相册,我才不看。”白雁往后缩着身子,直摇头。
“破本子?旧相册?”商明星突然跳了起来,哗地把日记本打开,相册展开, “你看看,这相册里是谁,这笔记本是谁?”
“我不看,我不看……”白雁闭上眼,她没有看到相册里有她在枫树下笑得甜甜的样子,她没有看到笔记本里写着的一个一个“白雁”。
“时间来不及
了,我该去上班。”她推开椅子,往门口逃去。
“白雁,你个小狐狸jīng,你以后再也迷不住我哥哥了。我哥哥再也不会理你了。”商明星失控地指着她叫喊着,脸上泪如雨下。
她僵立在门前,扶着门框,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明星, 别说了。”冷锋拦住商明星,走到白雁身边,手搭住她的肩头。
她惊恐不安地看着他。
“白雁,你过来坐下。”冷锋柔声说道,拉着她又回到桌边。
她乖乖地坐好。
“白雁,你慢慢地听我说。你一定要镇定,一定要坚qiáng,能做到吗?”
她一动不动,脸上每一寸肌ròu都在抖动。
“二十天前,明天在蒙古进行军事演习时,发生了意外……”冷锋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看着白雁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瞳,感到自己很残忍,可是却又不能不说。他要让白雁知道,她有多幸福,她曾怎样被一个男子深爱着,从qíng窦初开到生命终止那一天,没有一天停止过。
这份爱,他不敢亵渎,不敢妒忌,他只有动容。
“所以你去原来的部队帮他医治了?明天伤在哪,要紧吗?”白雁眼睛突然一亮,语速很快。
冷锋眼中慢慢地溢满了泪水。他是在北京时听说演习飞机失事的,当时这个消息还没有向外界公布,他一听,心里面就咯噔了下,知qíng人也不清楚两个飞行员的名字,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就坐飞机去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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