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林欢颜时,方若卿忙问道:“欢颜,看到你爸爸了么?”
林欢颜抿唇,避过母亲的眼睛,点点头。
“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他很好。”
听女儿这么说了,方若卿才松了口气。而后,迟疑哽咽问:“他真的,认罪了?那判什么刑?”
林欢颜眸色微寒,目光中透着闪烁,想了想,才颌了颌首。
“是的,他认罪了。不过英国政府看在他自首的份上,判了五年。”说到后面时,她很没底气,生怕母亲听出什么倪端。
方若卿眼中有了悲哀,不过最终还是化为了释然。活着就好,五年,就五年吧。
抬眼瞧着女儿渐渐消瘦的模样,手握住她的,方若卿和蔼笑了笑,那眼角的皱纹浮现。
“欢颜,妈想通了,明天就去戒毒所把这害人的东西戒了。
到时候我出来,帮你照顾好我的小外孙,等着你爸爸出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平淡的生活。”
什么家族,什么公司,什么财势,方若卿都不想要了。她只求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就好,开始新的生活。
林欢颜努力抑制住眼泪,听着母亲的话,应着笑,但心中的苦涩,却一层层的袭来。
联系好了戒毒所,明天早上就把母亲送过去。
晚饭时,母亲还问了一些父亲在牢里的情况,想去看看林正龙,但身状况又不允许。
牧圣歌打电话来说是在来的路上,为方若卿送来一些戒毒所里所用的东西。林欢颜准备下楼去接他,却听到快要睡着的母亲呢喃一句……
“欢颜,你要经常去看你爸爸,别让他一个人在牢里觉得孤独。他这人,虽然看上去冷,但也是怕寂寞的人。”
顷刻,强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背对着母亲,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点点头,就离开房间。
出了楼道,白皑皑的雪地上,女人蹲下身子,哭泣的声音幽幽传来。
她真的快要受不了,母亲的话,像是刀子,越是那么向往,就让她越痛。
没有这样的以后了,爸爸死了,家再也不完整了。
林欢颜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丧父之痛只能自己承受,还要瞒着母亲。说着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
“小顾子,颜颜好难受……真的好疼……”泪滴落在雪中,晶莹剔透。
她哭腔着,像是小时候一样,每次遇到伤心的事,只要叫他,他就出现,她所有的悲伤就能被化解。
这样寒冷的天,月色被遮掩起来,路灯下,女人的影子投射在雪地上,那么让人心疼。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车里,俊美的男人侧脸宛如雕塑,透过车玻璃,看着女人无助蹲着的背影。
眼眸深谙,却透着几分凉薄,又像是深入骨髓的疼,在他的视线中,他只看得到她。
顾言琛眼眸不动的看着那在雪地里哭得伤心的女人,薄唇抿起,像是在克制自己。
他想立刻到她面前拥她入怀,想吻她的每一寸肌肤,想留住她的每一份气息。
但,不行。
“颜颜……”他的声音低哑,却有着轻颤。
他只想远远地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
总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怀着孩子还在雪地里待那么久,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下一刻,带着宣泄的情绪,站起来投入他怀中。
“怎么办……我受不了!每次妈说起爸的时候,我就好难过……歌,我以为我可以伪装的很好。”
牧圣歌轻拍着女人的背,轻声抚慰着她。
她不善于说谎,但这次,这个谎言,她不得不去进行到最后。
“丫头,苦难都会过去的。”
却是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在顾言琛深邃的余光中,冷冽而又淡然。
他只愿林欢颜属于他一人,但这个时候,有牧圣歌守在她身边,他才会放心。
颜颜,很快,一切就会结束的。
看着费南爵沉睡的脸,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的美。当初,她好像就是被他不同于常人的“美”所吸引。
那时候,她想,就算穷又怎样,长得一副好皮囊才是看点。
沐挽清,承认吧。就算恨,也抵不过对他的爱。
选择来到他身边,不仅仅是为了找那份文件,更多的只怕是为了她的私心。
死前能够多看他几眼,多陪他几天,也是幸福的吧。即便,他们彼此恨着对方。
蹑手蹑脚地下床,随意套上了一件衣衫,借着淡淡的灯光,她想去他的书房,但即便是深夜,她也知道,那里都会有人守着。
尤其是,索里,更是对费南爵寸步不离。指不定他就在门外守着,这让沐挽清迟疑了。
缓缓打开小半道门,出乎她所料,门外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
二楼的尽头处就是他的书房。
没有人,也没锁。
沐挽清是聪明的人,知道这是个局,或者,是他的试探。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她的假意他知道。
但她还是拧开了书房的门,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他在里面给她布了什么局。
不出她所料,桌子上放着的文件,就是她想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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