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警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只得叹了口气道:“段老哥,你要节哀呀。”
老头的嘴唇无助地颤抖着,深陷的眼眶慢慢地变红,终于呜咽起来,那哭声像是苟延残喘的风箱,刺耳又凄凉。
覃警官从兜里掏出两张面巾纸塞到老头手里,老头拿起来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边哭边骂道:
“死孩子,你咋能死你爹前头咧,你让爹咋活呀...呜呜...要死你也死家里头啊,让你爹能见你最后一面啊...呜呜...你这个不孝的兔崽子啊...”
覃警官等人也有些不好受。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惨的了。
老头哭了半天,终于哭累了,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儿子的死因,“民贵他,到底是因为啥死的?”
覃警官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包括段民贵偷偷将货物换成了枪支,还有指认杨梅的事,一五一十,没有任何隐瞒。
“不可能!”老头听完后激动得整个人都在打摆子,“我儿子我了解,他不是这种人!他绝不会为了钱去犯法!”
“老哥,我知道你不信,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我们有证据,监控都录下来了,你儿子也认了罪,他承认,就是为了那五万块钱才做的这事。”
“放屁!”老头怒了,他颤巍巍地指着身后自家的老房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穷,所以民贵为了钱去干犯法的勾当就是理所当然的?呸!我告诉你们,我们家民贵不缺钱!他要是想要,早就成千万富翁了!”
覃警官愣了一下,忙问:“这话怎么讲?”
老头想起自家儿子,忍不住又捶胸顿足地哭起来:“都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民贵呀...你们不知道,我前妻,也就是民贵的亲妈,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天虹电视的老板,身家几千万哪!
当年,我前妻嫌弃我年纪大,还没本事,扔下我们爷俩就跑了,一个人去了南方创业。后来,她发了家,又成了家,但是一直没要上孩子,就想着让民贵跟着她去那边享福。可民贵死活不乐意,他说,他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怕不习惯...可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都是为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啊!他怕我一个人孤单,怕他走了没人照顾我,他......”
老头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
覃警官和两名下属互视了一眼,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蹊跷了。
按照段父所说,段民贵要真是贪钱,就凭他是他母亲唯一的孩子,不说几千万几百万的,几万块肯定不在话下,他会被杨梅用区区五万块收买?不合理。
覃警官忙问道:“段老哥,可能是你儿子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我们警方现在正查这个案子,你看,能不能仔细想想,最近你儿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有没有可疑的人来找过他?”
老头柱起拐杖颤巍巍地在家门口来回踱了几趟,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覃警官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等着。
忽然,老头停了下来,叫道:“我想起来了!”
覃警官精神一震。
老头回忆道:“大概在一个多月前,那些天老下雨,民贵感冒了,咳嗽得厉害,好几天也没见好,我不放心,就劝他去医院看看,民贵就去了。那天他回来后,我问他医生咋说的,他说没事儿,普通感冒,吃几粒药就能好。”
覃警官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老头絮絮叨叨的这些琐事,听起来跟案子完全没什么关联,考虑到他刚死了儿子,这会儿正是心神脆弱的时候,覃警官也就耐心地听了下去。
第544章 变性人
老头继续道:“过了好几天,民贵的感冒还是没好,反倒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又催他去医院,他不肯去,说他没病,养养就好了,就为这事儿,我们爷俩拌了几句嘴。
那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个人,那个人的声音特别尖特别细,我开始还以为是个女人,后来听民贵叫他甄先生,我才知道他是个男的。
那甄先生说找民贵有笔生意要谈,民贵就跟着他出去了,到很晚才回来,回来后也不跟我说话,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没两天,有一天早上,民贵很早就起来了,跟我说公司老板器重他,派他出差半个月,说已经跟隔壁张家都说好了,这段时间就麻烦他们照顾我。
我心想这是好事儿啊,心里还挺高兴的,让他放心地去,我自个儿能照顾好自己。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呜呜...”
老头又抹起了眼泪。
覃警官忙劝了他几句,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从老头嘴里也再查不出其他有用的线索了,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覃警官找来了这个村的村长,请他安排人好好照顾老头,还有段民贵的后事,也请亲戚邻居们帮忙料理一下,村长满口答应了。
这次的走访不算白来,至少知道了段民贵不会为了钱去做违法的事,而那个嗓子尖细的男人也很可疑,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只要找到了他,案子就会有重大突破。
可要在人海茫茫中寻找这样一个人,谈何容易?
覃警官心事重重地回了警局。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一瞧,忽然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黄色的档案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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