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刚建好不久,还没正式对外营业,但老板已邀请一些朋友过来试
练习了。
柔软如毛毯的糙坪上,有几个男人拿着球杆正在打球。裹着头巾、身穿红色
球服的球僮不时地随着小白球跑来跑去。
别墅建在一个小山的顶上,前面是绿茵茵的球场,后面是碧蓝的大海,左面
是葱葱的山林,右面是都市。
从哪一个侧面看,都是风水宝地。
迟灵瞳坐在树荫下,看着浴场里的人欢笑地嬉水,觉得就是没有别墅,坐在
这儿,已是一种享受。
从这个月起,青台正式进入旅游旺季,到处可见身穿T恤、沙滩裤,拖着人
字鞋的游客,慵懒地在街头走来走去。而几大浴场内,是挤如浴室。有人戏言,
来青台不是游泳的,而是来泡澡的。
哪怕是泡澡,人流仍如cháo水。
“迟工,你说这下面就是huáng金海滩,有必要再挖个游泳池吗?”施工队队长
拿着图纸走过来。
迟灵瞳站起身,指着糙坪上挥杆的几个男人说:“你认为他们会和游人挤一
块泡澡吗?”
队长恍然失笑,“对呀,也是,也是!住得起这别墅的人,又怎么在意这几
坪地呢?”
“市中心想建座绿地,比登天还难。可这高尔夫球场,上百亩的绿地,只给
几个人玩。有钱人爱烧钱呗!”
“人还是分三六九等的。”施工队长说完,回去继续指挥。
迟灵瞳理理安全帽,差不多快中午了,灼热的太阳悬挂在正中,温度高得惊
人,她想打声招呼,准备到下面的快餐店喝点冷饮。
“咣!”安全帽的后沿被一个重物砸了下,砸得她满眼金星。有安全帽挡着
,可是后脑还是起了一个小包。
迟灵瞳火大地转过身,看到脚下一个白色的小球晃dàng了两人,滚进糙丛中了
。一个球僮满脸歉意地跑了过来。
“喂,告诉他们,球艺这么烂,不要在这边丢人现眼好不好?这是想糙菅人
命不成?”她知道对人家球僮吼是不对的,可真的忍不住。后脑火辣辣地疼。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球僮捡起球,朝后看看,忙欠身说道,“如果
你有哪里不适,我们可以赔偿。”
两个高个男人提着球杆往这边奔了过来。
迟灵瞳拿下安全帽,捂着后脑,眼中火焰熊熊。
“我是凭脑子吃饭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球僮期期艾艾,不知所措。
“赔不起,但请得起迟小姐吃个午饭。”裴迪声眼露惊喜,想不到在这里会
碰到迟灵瞳。
这声音对迟灵瞳如梦魇一般,她运气,炯炯地瞪着裴迪声。男人是不是以为
女人都是饿鬼投胎,动不动就爱请女人吃饭。杨阳是,这个裴迪声也是。
不过,现在她宁可对着杨阳那张沧桑的脸,也不想看到裴迪声这张帅翻的面
孔。
“裴总的玩笑话可真是冷。”迟灵瞳冷笑,他不是她上司,她没必要给他好
脸色。
“天气热,当然要降降温。迟小姐,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要!如有什么,我会把医疗单寄到恒宇的。”迟灵瞳心qíng坏死了,又热又
渴,后脑刺刺地疼。
她顾不上礼貌,只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有车,送下你。”裴迪声说。
“马路上那走的都是船吗?”迟灵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车了不起呀!
裴迪声揉揉鼻子,无奈地目送她顺着山坡而下。
一直站在后面的君牧远哗地一下笑出声来,他可没看过裴迪声这么吃瘪过。
“裴总,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姑娘了吧?”他高深莫测地盯着老板飘忽的眼
神下了结论。
裴迪声瞟了瞟他,用一种寒冷刺骨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这辈子还会碰爱
qíng那毒药吗?”
君牧远脸色一怔,叹了口气。
“不好!”裴迪声突然瞧见下坡的迟灵瞳身子晃dàng了下,一头栽倒在地。
第八章,qíng难独钟(二)
“谢谢,谢谢!”颜小尉拉开房门,笑靥如花,热qíng的像三资企业逢人就哈
腰高喊“请多关照”的女秘书。
裴迪声站在楼梯口,扭头看她,侧面如雕塑般硬朗,“颜小姐请留步,迟小
姐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灵瞳和我是室友,咱们一直相亲相爱,照顾她是我份内的事。
”颜小尉笑意不减。
裴迪声又瞟了一眼屋内,俊眸沉淀出一望无尽的墨色。
“改日再联系。”他疏离地点了下头,转身下楼。
颜小尉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惊呼:“完美的男人啊!”
等着他消失在楼梯口,她“咚咚”地冲进屋中,直奔迟灵瞳的房间。
迟灵瞳脸色稍有些发白,眼睛微眯,小脸皱成一团。今天真是丢脸丢尽了,
她居然会柔弱如林妹妹,只不过两餐没吃,在太阳下烤了会,就中暑晕倒了,事
实和那只小白球一点关系没有。
裴迪声和君牧远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喂了点糖水,就好了。当时,她窘得都
没勇气看裴迪声。
裴迪声根本不理她温婉的拒绝,带她去花式粥店喝了粥,然后又坚持把她送
到公寓。
“快,快,老实jiāo待,这种……”
“对不起,路人甲而已,我不熟悉。”她不等颜小尉问出口,瞪大眼就把颜
小尉给打断了。稍有些资色、再有点气质的男人,被颜小尉一发现,就好象饿了
几日的猫看到鲜美的鱼一样。
颜小尉除了有些拜金和好色,其他哪都好,不拘小节,xingqíng豪慡,很仗义。
“宝贝,放心,我对他不是有意思,只是太久没看到这么有型的钻五,难免
激动。你是不是想引起他注意,才故意晕倒在他面前?”颜小尉兴致勃勃,一脸
向往,“唉,象这种珍稀动物,只要他能喜欢上我,哪怕血流成河,我也愿意啊
!”
迟灵瞳无法苟同地白了她一眼,坐起身,“售楼小姐的底薪也不低,你又特
会卖房子,提成那么高,又不是没见过钱,为什么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用自己的钱和用老公的钱是两码事。不要以为女人独立就很好。女人是分
三等:上等女人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如海伦和陈圆圆,能让男人为她倾
城倾国;中等呢,是张爱玲笔下白流苏那样的,能把男人作一个世俗的依靠;下
等的就是独立的女人,又出钱又出力,还要付出如花似玉的青chūn,悲惨,比雨果
的《悲惨世界》还要悲惨。我呢,不奢望让男人要美人不要江山,但也不能沦落
成倒贴的命,至少也得象白流苏那样活着吧!”
迟灵瞳觉得颜小尉这么深奥的理论似曾相识。
以前希宇就曾这样拍着胸膛对她说:“瞳瞳,你有这样的貌,我有这样的才
,我们俩简直是天作之合。以后,你只管乖乖地呆在家中,为我生儿育女,我在
外面赚线,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时,他们才读高三。
她作了个呕吐的表qíng,低头继续看书。
“我说的是真的。”希宇一脸认真。
“我凭什么要你养?我自己没长手吗?”她没好气地说。
他扳过她的肩,“要老婆出去工作,简直是男人的耻rǔ。老婆是娶来疼的,
可不是娶来奴役的。”
“你这是对女同胞们的蔑视。你以为这还是封建主义社会?告诉你,在社会
主义社会,女人同样扛起半边天。”
然后两人就象高校辩论赛上的正方和反方,舌战开了。结果是你不服我,我
不服你,最终不欢而散。
明明是恋爱中的两个人,人家小两口都甜甜蜜蜜的,白天直恨夜的黑。他俩
如同两只点燃导火索的火药包,一见面,就开始爆炸。
高考一完毕,他们的恋qíng也寿终正寝。
初恋时,真的不懂得爱qíng呀!
“既然你的志向这么远大,呆在家中专心等着嫁人好了,何必出来抛头露面
呢?”迟灵瞳“咚”地又躺回chuáng上。
“杨贵妃那样的女人都知养在深闺人不识,二八年华时,借着踏chūn出来招摇
招摇。我这不叫抛头露面,而是在展示自己。”
“过两天有空我给你介绍个人,她和你的共同语言比较多。”孔雀在高中时
就是qíng场高手,说起这些也是一溜一溜的。
“好啊!是帅哥吗?”
迟灵瞳再次晕倒。
轻微中暑不算病,迟灵瞳第二天还是坚持上班去了。好同志陈晨从内蒙出差
回来,带了几大袋特产,办公室充斥着一股羊膻和rǔ腥味。迟灵瞳感觉如同坐在
羊圈里,拿了制图板避到会议室去画图。
用长尺推开门,发现里面有人说话。
“我爸爸刚过世,我接手泰华,你为了显示自己的清高,怕别人说你沾老婆
的光,和我约法三章,经济上各自独立,谁都不准cha手对方的事务。我当时非常
辛苦,咬着牙不在你面前提一个字。现在你的四S店要扩张,告诉我gān吗?不管
是要向我借钱,还是想动用我的人际关系,车城,我跟你说:没门!”
“咣”,手机摔在桌上,象是裂成了一片片。
迟灵瞳慢慢地缩回脚,轻手轻脚地转身,继续回羊圈窝着。还没走到羊圈前
,听得会议室门重重地拉开了,乐静芳脸色铁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乐董好!”她无奈回过头打招呼。
乐静芳拧着眉,“你在这gān什么?”
“我画图呀!”她扬扬手中的长尺。
“在走廊上画图?”
迟灵瞳眼睛转了转,呵呵一笑,“当然不是!”说完,毕恭毕敬地点下头,
直直地走进办公室。
唉,哪怕是女王,也是有烦恼的。迟灵瞳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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