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没了,都毁了。我每天躺下来时,都希望现在的一切只是个恶梦,醒来后,
我什么都没失去……”
迟铭之捂着脸,哭得象个孩子。
迟灵瞳轻拍着他的肩膀,很坏心地想如果爸爸这样子被甘露看到该有多好呀
!爱qíng是从心底缓缓流出的清泉,不是举刀就能断流的。她苦心积虑用孩子把迟
铭之束搏在身边,结果得到的只是一具空壳。
不仅仅是愧疚,迟铭之对谭珍还有她无法想像的深qíng,此生,迟铭之将永远
爱着谭珍。
幸福的定义是在履行义务与责任时,享受着爱qíng的甜美。
迟铭之现在履行着为人父、为人夫的职责与义务,可是他却在一遍遍咀嚼着
后悔的咸涩,他还有幸福吗?
把父亲送回苏香门第,迟灵瞳偷偷地把一张银行卡塞在迟铭之的钱夹中,里
面是卖房卖车的款项,金额很大。她不是假装天使,而是不想看到迟铭之在失去
幸福之时,又被生活压弯了双肩。
这也是她唯一
能为父亲做的。
甘露已打来好几通电话,盘问迟铭之人在哪,说左右不舒服,好象有点热度
。迟灵瞳没有父亲送自己回酒店,早早催促父亲回家去。
看着迟铭之佝着腰上了出租车,她的眼眶蓦地红了。
滨江的秋没有青台的早,夜也没深,晚风习习,月色浅浅,慢慢地走在街头
,心qíng还是很惬意的。
一辆银灰色的甲壳虫缓缓靠近迟灵瞳,到达她身边时,响了声喇叭,迟灵瞳
吓了一跳,侧身一看,原来是高铭的女发杨云,气定神闲地对她微微一笑,“我
等你很久了。”
迟灵瞳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你父亲再婚,我猜你不会住家里,就给稍微象样的酒店一家家打电话,查
到你的房间,可你人不在。我估计你一定看你父亲了,又给师大打电话,你父亲
的同事说他晚上和你一块吃饭,定的饭店是苏香门第,然后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们这晚饭吃的时间可真长。”杨云放下车窗,抛出一个亮晶晶的微笑。
“我能问你从事的职业是?”迟灵瞳惊愣地瞪着她。
“我是保密局的档案员。来,上车吧,我送你回酒店。”杨云推开了车门。
“你等这么久就为给我做车夫?”
“不,我想和你叙叙旧呀!”一阵浓厚的香气从杨云身上龚来,迟灵瞳别过
脸,回避着香气和审视。
“我们有旧吗?”迟灵瞳惊诧地问。
“我们不是邻居吗?”奇怪的表qíng浮上杨云的脸。“小的时候,你可是我最
崇拜的偶像,会读书,又长得漂亮。我读书一直很滥,呵呵,我爸送我去加拿大
留学,我还是没什么长进。”
女大十八变真是一点不假,迟灵瞳无法把眼前这个清丽美女与当年哭得满地
打滚的小女孩联系起来,“你如果去俄罗斯,一点大有成就。”
“呃?”
“你有做克格勃的天赋。跟了我这么久,我都一点没发觉。”
“呵,我又没你手机,这不是没办法吗!”杨云又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迟
灵瞳颤颤巍巍别别扭扭地上了车。唉,这外型新cháo的车,居然只有两个座,真是
làng费。
杨云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迟灵瞳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发话。
“我知道你和希宇过去的关系。”杨云幽幽地说。
“等等,我和希宇没什么的……”
“我知道,你先等我说完。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你们的过去也确实是一句
没什么就能解释清楚的。但是希宇对你可不一样。你是他过不去的一道坎,他想
到你就觉得自己摔倒在初恋里,还没有爬起来。在他眼里,你是一朵盛开在天山
项上的雪莲谁也没你美,也没你香。他经常在我面前回味和你的同学时光,有几
次在梦中都喊着你的名字,那声音可怜分分的。”
梦中?他们是不是……已生米煮过熟饭了?迟灵瞳很没形像地嘴巴大张着。
杨云嫣然一笑,“其实你没有好好看过希宇,他有能力,有见识,还又自qiáng
。我爸在省里也算不小的官了,可是他和我jiāo往,从来没对我爸提过一句工作上
要求帮助的事。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喜欢我,你们这些聪明的娇子,在我眼中就跟
不可逾越的高山似的。”
“呵呵,你有你独特的魅力。”迟灵瞳突然有点词穷,感觉希宇象是个不认
识的人了。人在江湖飘,自然就要入乡随俗了吧!
“喂,我比你有女人味,这是我自信的一点。”杨云涂着ròu桂色口红的嘴一
张一合,慢条斯理。每句话说完时,她并不急于收拢嘴唇,而且保持一段朱唇微
启的憨态,带着适可而止的xing感讯号。
迟灵瞳真诚地点头,甘拜下风。
“你的头发有些凌乱、gān涩,要多做保养。鼻尖有黑头,好久没清洗了吧
?”杨云说道。
迟灵瞳不自在地笑笑。
酒店已近在眼前,杨云的旧与新都叙得差不多了,但一直没个中心思想,迟
灵瞳握着把手,准备下车,不想追究了。
“我陪你走到大厅。”杨云把车泊好,热qíng依然高涨。
“我能问下你除了叙旧,你还有什么要叮咛我的吗?”
杨云脸一红,低下头,“我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别和希宇提。我怕我们
之间的版本不太相同。”
迟灵瞳忙不迭地点头,“我发誓!”
“我相信你。不过,你在青台工作,与希宇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确实,我明天就走了。哦,那晚安!”
迟灵瞳挥手道别,却发现杨云突然象定住了,直勾勾地盯着酒店大堂。
她顺着杨云的眼光看过去,希宇那受人瞩目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她突然觉得希宇与杨云真是天造地设,绝对是三辈子以上的缘分。希宇能找
到这家酒店,必然有着与杨云一模一样的执著与天赋。
“宇,你在哪里?”杨云掏出手机,亲亲热热地问道。
大堂里的希宇背过身,把手机贴在耳边。
“你还在应酬?嗯,那我晚上先睡了,爱你!”
迟灵瞳听得一头的冷汗。
“我说他真的很好,你相信了吧!你看,他把我保护得都好,一点都不舍得
我伤心。他等着你,一定也想和你叙个旧,真是重qíng的人。”杨云收起手机,眼
中泪光闪闪。
迟灵瞳无语,qíng人眼里出西施怕就是这个逻辑。
“咳,咳,我觉得夜色不错,你能开车送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吗?”今晚,这
酒店怕是回不去了。
“好啊,你想去哪?”
“送我去江边的憩园工地。”
“呃?你也知道憩园。那个开发商不知是不是少根筋,那么好的地段竟然不
对外出售,只出租,租的人还得经物业公司的挑选,怪吧?”
迟灵瞳呵呵地笑,“好像是有点不太正常。”
第十章,qíng难枕(六)(VIP)
有月,有风,有一江秋水涛涛东流,正是人约huáng昏后的好风景,可惜赏风景
的换成两个不算qíng敌、不算朋友的女人,就没什么趣味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杨云就开始坐立不安,看一下迟灵瞳,看一下手机。
“如果希宇回家看到我不在,他会怎么想呢?”她担忧地喃喃自问。
迟灵瞳无力地抿了抿唇,年少时的杨云虽然无理而娇宠,令人讨厌,但至少
她自信,认为世界上是随着她的喜好变换不同的颜色的。现在的她有jīng致的面孔
、成功的男友,却把自己给弄丢了。貌似完美表象下,是胆战心惊的魂,逃不出
悲凉的底色。
“你让我下来,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憩园的工地上空悬挂着一盏高she灯
,亮如白昼般。迟灵瞳想跨过围墙,好好地看清里面的qíng况。
“不行,时间这么象,我不能把你一人丢在这荒郊野外的。”杨云很讲义气
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问,“不如,我
……送你去……另一家酒店,房费我来出。”
迟灵瞳叹息,说来说去她防的还是自己回酒店后与希宇旧qíng复燃。傻得可爱
的女人,如果yù望的小火苗犹在,岂是换家酒店就能熄灭的?星星之火,可以燎
原。
“我住朋友那里吧!”她真的可怜这个看似水到渠成实则如履簿冰地得到了
希宇的爱qíng、并小心谨慎守望的女人。
看来只有惊扰孔雀小姐了。
“对,我怎么忘了,你在滨江有许多朋友和同学的,应该有特别好的闺蜜吧
!”杨云喜形于色,毫不掩饰。
迟灵瞳笑笑,给孔雀打电话,眼睛留恋地瞄着憩园。
不管怎么出色的设计师,再优秀的作品,得不到实施,也只是纸上谈兵,毫
无价值。如果把一幢成功的建筑物,比作一张人物素描,设计师只是勾勒了人物
的轮廓,而承逢者却慢慢地填补人物的血ròu,使作品丰富而又有立体感。
憩园的灵魂是她,承载灵魂的躯壳却是裴迪声,二者少其一,憩园都不可以
成形。
虽然已在图片上对憩园了解得很清楚了,但置身于现场,哪怕视线被重重夜
幕阻碍,那种冲击波qiáng大得令她屏息凝神。
这不是她的第一件作品,却是她心底中藏了很久的一个梦。她对裴迪声说起
时,带有一点玩笑的口吻,语调很随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实施。在这个物yù横
流的时代,谁会做这样的傻事呢?
她做了个傻梦。
他做了件傻事。
一对傻子,迟灵瞳眉眼弯弯,笑出声来。
呃,那只自恋的鸟飞哪去了?手机都重拨两次了,仍没人接听,迟灵瞳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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