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推开他,说:“我又没同意呢。”大右把信递给小左,语重心长的说:“你还撅什么撅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小富婆被保养了。”我心中不明所以的不快,独自躺在床上不去理会二人。大右看我不说话,对我说:“你别不说话啊,跟我一起劝劝咱家小左。”
我闭上眼睛回复道:“这个双马尾不是什么好人,小左你最好离她远点。”大右切了一声,抛给我两个字:“嫉妒!”我暗自咬紧了牙,胸中燃起一丝火苗,立刻熄灭。
小左的一声冷冷的“哼”被我听得真切(不过此时回想起来,结合小左的为人,他是不会对我发出那样的嘲讽,并且当时的我闭着眼,或许小左只是回复我的一声“恩”,却被我听成了“哼”),我猛然坐起,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就去了厕所,回来之后便不再说话,自己躺在床上一直到深夜。期间的大右一直问我发什么神经,我也不去回他,之后便也安静了。
我原本想要努力迫使自己睡着,忘掉今天的一切,忘掉自己今天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可是睡眠总是躲在我意识深处,寻找不得。每件事都在眼前一次次飘过,各种情绪此起彼伏,脑子中热闹非凡。好不容易寻得睡眠,意识和四肢逐渐消沉,心中暗喜,我要睡着了,可这个想法一经肯定,意识便立刻清醒,并且不甘寂寞,唤起四肢,苦不堪言。
我索性不睡,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窗外的天上没有星星,混沌一片,只有一轮半月孤寂的悬挂,却也被薄薄的云覆盖着,月的殷亮和暗蓝色斑驳都在涣散,像是要被天空稀释。月光像是无法直射,透过窗户投进宿舍,奄奄一息,只在地上留下一片惨淡。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感慨,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睡不着吗?”安静的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问道。起先我被这声音吓了一个哆嗦,随即听出是小左的声音,生气的说道:“你丫神经病啊,总是大半夜的吓唬人。”我长出口气,“你怎么也没睡?”
2
“自责吗?”小左没有回答我,反而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是因为自己的胆怯呢还是嫉妒呢?”小左的声音透着阴冷,完全不是平时说话的语气。我胸中再次燃起一丝火苗,阴沉着问:“你就直说吧,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那个声音变得平淡,但我却明显的感觉到敌意,“我只是想问一下,今天晚自习之前发生的事让你胆怯了吗?”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去想那件事怎么会被小左知道,我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戳到软肋,胸中的火苗被添加了羞愧的燃料,烧的惨烈,我尽力的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让其听起来像是无所谓的回复:“呵,随便你怎么想,她跟我无亲无故,我凭什么要去帮她主持公道?”
“恩,这也有道理。”小左的声音异常陌生,我有点怀疑究竟是不是他在说话,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大右那熟悉的鼾声均匀有序,再无他人。我刚想问他今天究竟想干嘛,是不是想挑事儿的时候,小左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他的一句话,使我的羞怒攀上顶峰:“那今天,你嫉妒了吗?”
“嫉妒你妈!”我的凶神恶煞被黑暗覆盖,无法奏效:“我至于嫉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暗中沉静了好一会儿,我原以为小左被我的一句脏话给骂怕了,我也懒得再搭理他,正准备继续睡觉,小左又说话了,声音冷漠平静:“你觉得思想是一种不透明的东西吗?其实不是的,思想是可以看到的,只不过你还看不到。你的胆怯,你的嫉妒,都被旁人看的一清二楚,只有你还在尽力的去掩饰。何必呢,每个人相对于其他人都不是百分百完美的,当每个人的思想都被揭开之后,你就会发现其中包含的东西了——”他的声音竟然变得越来越兴奋,“——那是美丽又丑陋,卑微又高尚,混乱又井井有条的艺术体现啊,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啊,可是人们总是把自己的阴暗面藏于内心的最深处,使得黑暗和光明无法交织碰撞,艺术也变得淡然无味。哈,人类最美丽的艺术,被虚伪隔断。”
我忘了此时已是深夜,我忘了四周的静谧,我也忽视了他的诡异,我只剩满腔的怒火,我不顾一切的朝着他吼道:“你才是最虚伪的人吧!整天装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其实你最世俗吧!那天副班长叫住你不只是为了借书吧!崇拜你了吧,被你的演讲迷住了吧!很爽对吧?心里很骄傲对吧?双马尾的信让你更爽了对吧?为什么要把这些都隐藏起来呢?你的虚伪,你的自负,你以为我看不到吗?啊!?”当时的我也知道这些话都非常幼稚,而且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想,可是我已经有些丧失理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愤怒会来的那么直接和唐突。
我吼完之后四周的寂静一下子压了过来,只剩下太阳穴在突突的跳。我觉得眼前朦胧的黑暗在拉伸又合拢,奇幻又迷离。我似乎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个声音在问:“你吼什么呢?”我猛然惊醒,回归现实,手脚都感到无比的冰凉。
“你丫大半夜吼什么呢?吓得我以为闹鬼了。”大右带着愤怒的质问真切的在我旁边响起,我突然感到一丝安慰。我麻木的说:“没事,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听到大右翻身的声音,他含糊不清的说:“赶紧睡吧,你再吼把你丢到外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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