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禹紧紧抱着她,两人站在走廊上,这一片刻竟觉得如此美好,让他们不想回到现实。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他们朝走廊那边喊了句:“钟逸的家属?钟逸的家属?”
封涛和陆怀月先过去了,他们急匆匆走到门前,却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主治医师朝封涛摇了摇头,告诉他:“我们尽力了。”
话音刚落,封涛整个人就蒙了,一下子跌倒在地。陆怀月连忙搀扶他起来,将他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一瞬间,封涛好像老了十岁,对医生说道:“我能见他最后一面吗?”
主治医师点了点头,让开了路。陆怀月扶着封涛缓步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被白布遮盖住身子的钟逸。
封涛颤巍巍将白布揭开,看见一张和他颇为相似的脸,那是他的儿子。可是此时的钟逸,死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没半点呼吸。
“儿子,爸爸来看你了。”封涛含泪出声,这一句话他欠了钟逸很多年,终于在他死后说出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封涛确实是不喜欢这个私生子的,因为他的出生完全是个错误。钟逸的存在,就好像一个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当年犯过的错。他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他这辈子活得并不幸福,连死都死得如此遗憾。
但是封涛在此刻忽然觉悟,对他产生无尽的愧疚。同是一个血脉的人,封禹却过着万人敬仰的生活,而钟逸,却始终是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小丑。
他得承认,他太偏心。然而如今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无尽的悔恨,还有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愧疚。
三日后,钟逸的葬礼,封涛见到了他多年未见的一个人。那个人眼角『露』出了几丝沧桑的鱼尾纹,整个人都有些颓废,看起来又老了不少。
“你来了啊。”封涛朝她打了声招呼。
江纷纷看了眼前方钟逸的黑白画像,眼中含泪,叹气道:“是啊,我来见见我儿子。”
在这个葬礼上,两人宛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终于和和气气地站到了一起。
往事如烟,曾经的年少,曾经犯过的错,曾经的悸动,曾经的算计,好的,坏的,都化为一声长叹。
现在再谈起这些事已经没有意义了,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能做什么?只能在阴阳两隔的这头,祝福那一头渐行渐远的人。
宛皊在葬礼上哭成了泪人儿,身边的封禹搂着她,不停地给她擦拭眼泪。他眼里泛着心疼,最见不得她哭,可是他也知道,一直以来的压抑,需要借助一个契机发泄出来,闷在心里头是会憋坏的。
宛皊在他怀里哭够了,缓缓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回去吧。”这里是片伤心之地。
封禹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止不住地心疼。他擦了擦她的眼角,温柔地给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点了点头。
两人上了车,朝家开去。
半年后,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宛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幼儿车里的小宝贝,柔声哄着:“宝宝乖,不哭不哭。”说着便将婴儿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轻轻摇晃。
“嗯?宝贝又哭了?”一旁刚刚睁开眼的封禹看了眼旁边的宛皊,爬起来说,“我来吧。”
他是心疼宛皊,自从孩子出生后,宛皊就成了个全职妈妈,每天在家带孩子。看她辛苦,封禹还说想请个保姆帮忙,可是她非要拒绝,说保姆带不用心,而且带不亲。于是他只好作罢,不再坚持。
可是他见到宛皊天天晚上被婴儿的哭声吵醒,这几个月来就没睡过好觉,又心疼得不得了。于是他再次提出:“要不……”
“不要。”宛皊很固执,她嘟起嘴道,“我很喜欢和宝宝玩耍呀。”
封禹知道她又要拒绝,也无奈耸了耸肩,看了眼怀中的小宝贝说:“小宝贝,要听话哦,不要惹妈妈生气。”
婴儿好像听懂了他的似的,忽然停止了哭泣,将手指放在封禹胸前,试图抓他衣服上的扣子。
宛皊见宝宝不哭了,还有些吃醋:“你看看,宝宝就知道听你的话。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现在我信了。”
封禹噗嗤一声笑出声,刮了刮宛皊的鼻子,说道:“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你也信!”
宛皊摆了摆手见,封禹正用小玩具逗宝宝,自己爬起来去洗漱了。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宛皊的声音:“今天早上吃什么?”
“随便,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封禹边逗宝宝边说道。
宛皊呸了声,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不过她拿起铲子,决定还是炒个煎蛋,再煮一碗面条。
这时,还坐在床上的封禹将宝宝抱到了客厅,说着:“宝宝,妈妈在做饭,你想不想吃啊?”
宝宝挥舞着手,嘴里发出几个音符,虽然听不大懂,但那模样好像在说:“想吃想吃。”
于是封禹朝宛皊喊道:“宝宝说想吃蛋炒饭。”
宛皊回头瞪了眼封禹,看着一大一小在那玩得开心,嘴角微微勾笑,将手中的面条换成了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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