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你准备好没?还有二十分钟就一千五了。”赵圣虎拿着秩序册拍了拍我的肩膀,故作安慰道“不求第一,只求跑完。”
我哼唧唧地扯出一个微笑来,赏了他一记如来神掌,“晕了可得接好我。”
鞋带被我捆了一遍又一遍,确保了它不会散开之后,我终于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走上我的刑场,她们的战场。
“顾晓!嘿嘿!顾晓!加油!”林梓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面“小红旗”,挥舞着给我呐喊,“旗子”长长的尾巴就在风中飘啊飘啊飘啊飘。
我朝着林梓的所在地前进,揪着旗儿的俩小辫儿,满脸嫌弃道:“你不是吧!这么不用心,你就拿了一红领巾加一吸管就来冒充小红旗?你是想气死朕,然后继承朕的一千五嘛?”
“皇上息怒啊,此等大任,非吾皇不可,臣妾万万不能,万万不敢啊。”林梓作了一揖。
我撅着嘴,眉头紧锁,故作沉吟了片刻,甩甩不存在的衣袖,作势欲走,“朕!去也——”
“噗——你俩是戏精啊?这么逗。”在我和林梓沉浸在俩傻子的世界中时,曾帅冷不丁出来冒了个泡,当然了,还有他不远处的顾知南。
“你来干嘛?”林梓一把搂住我的肩,护着我道,“谋朝篡位吗?曾公公?”
“别,奴才没这个胆,呸。”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曾帅啐了一口,接着道,“我再不济也得是个带刀侍卫吧,什么时候成公公了?”
“说正经事吧。”林梓一副护小鸡的架势把我圈在她的手臂里。
“我就是拉着知南来看看顾晓,一千五对她来讲太残忍了,是我们家知南的错。”曾帅一个劲儿的打着哈哈道。
“请高三女子一千五百米运动员到检录处报道,请高三女子一千五百米运动员到检录处报道。”
“我走了啊,林梓。”我揉揉林梓的头发,继而对曾帅道,“没什么好认错的,认错是借口,看笑话才是真的吧,愿赌服输,姐就是这么坦荡。”
曾帅尬笑两声,说了句,加油。
至于顾知南——一言不发。
检录过后,我随着一列纵队去往比赛场地,心扑通扑通的像在飚速,空气变得稀薄,阳光变得刺眼,人群声嘈杂着一句也听不清,胸腔里的上下窜动,激烈着一刻也不停。身边的妹子拉着我,问道“你行不行啊?我跑不动哎。”我哆哆嗦嗦地握住她的手,欲哭无泪道,“我也是。”“那咱们一起啊?”“好啊好啊。”
跑步前姐妹情深山盟海誓一起到终点,跑步时无可奈何目送远去我一人垫后,世上情话不堪一击,坚强的我,笑对人生。
第一圈,我在想——我好累。第二圈,我在咒骂——我好累。第三圈我在哭泣——我想狗带。第四圈?不好意思,您的好友已下线。
我没有精力去看曾帅和顾知南的表情,没有精力去听林梓和赵圣虎的鼓励,没有精力去回应他们——吴晓雷,胡慧慧——我亲爱的同学们,更加没有精力去呼唤和我片刻之前许下誓言的妹子,我有的只是一片一片空白地层层叠加——走不完的操场真的他妈的长。
那时候的那天啊……
操场中央的草坪地上,草在吐着草籽,操场周围的大树林中,树在画着年轮,而置身于其中的我们,正在和青春悄悄地告别,青春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
我任由林梓搀着,颤颤巍巍地,一步步挪出跑道,这时候,迎面跑来一呆呆的妹子——胡慧慧同学。
“哎?跑完了?这么快啊。”慧慧扶了扶镜架,支起我的一只胳膊来。
“你个班长你干哈去了?”林梓“不满”地发问。
“就是。”我忍着嗓子里的腥甜味儿,咳了几声,附和道。
“啊——我去后勤处给运动员拿水了。哦!对了,顾晓,门卫室有你的信,王子轩给你带回教室,放你位置上了,他让我和你说一声,来信的是个啥来着,何什么的来着。”
噼里啪啦咣当咣当砰——砰——砰——一字一下,一字一下地砸蒙了我。
有什么贴切的言辞来形容我那一刻的想法呢?此后想来,那就像是於内心世界中,从山顶突坠下的巨石撞入山底幽深的镜湖,顷刻间,骤然溅起数以万计的碎裂的渣滓,点点泛光的似于天阙跌落的这片星子雨,诚然惊起了本静谧一片的林中的鸟儿兽儿——四处奔走,窜逃,安静被打破了,石头沉啊沉啊沉,心也跟着坠啊坠啊坠。一会儿又一会儿,好大一会会儿,该是回到最初的样子了吧——细微处,尘埃上,岸边的花儿草儿,一阵阵的涟漪,痒痒的。
“哈!我的信?我回去看看。”我脱开她俩的搀扶,提起劲儿就往教学楼跑。
“顾晓!”
“顾晓!你干嘛去?”
第一声是林梓的,第二声是与我迎面碰上的曾帅的,而我,没回头也没回声,就想着,我要快点,回教室!回教室啊!啊!啊!
我攒着一口气,能快则快的抄小道回了教室,教室里我那凌乱的书桌被人摆放的整整齐齐, 我拿开压着信的语文书,信上还有一张粉色便利贴:得友如此,欣然赴约1500,有人愿意为了你敌对全世界,我亦然——王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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