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是她引起的,寻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低声道:“我去引开他们。”
话落,她闪身冲出灌木丛,身后的郭百年张了张嘴,来不及叫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官差围追而去。
寻梦一路猛跑,阴差阳错躲进了一处竹林,身后脚步声渐远,他们没有再追上来。她放慢了步子,风掠竹叶,唰唰作响,这响声中似有哗哗的水声。
她心生好奇,循声而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假山前。这假山天然生成,隐约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上面刻着两个篆体“温池”。
她沿着小道走进去,七拐八绕,果然寻到了一汪清泉。水流从石砌的池壁流泻而下,注入池中,哗哗作响。
寻梦怔住了,池中有人。
那年轻的男子闭着双眼,神态悠然,在月光的映照下,白皙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清冷的幽光,宛如高洁不可侵犯的神明。
忽然,一只灰色雀鹰直直向她冲来,亮着利爪攻击她。
寻梦猛然回神,本能地躲避了它的攻击,可这小家伙一击不成,再次袭来。寻梦手中无利器,下手又留了情,被这小家伙逼得步步后退,不慎摔在地上。她抓起地上的碎石,正要给它致命一击——
一声口哨响起,那只雀鹰瞬间飞离而去。
“你是什么人?”背后传来悠扬又邪魅的嗓音。
第5章 第5章 温池偶遇
月光下站着一人,手臂上托着那只雀鹰。此人年岁与寻梦相仿,一身玄色曲裾华服,头上戴着远游冠,黑眸亮若星辰,薄唇嫣红如血,姿容比寻常女子还要美貌,但他浑身透着一股邪气。
这男子并不是水中的男子。
男子瞧着她半湿不干的衣衫,摸着雀鹰光滑的羽毛,声线微扬:“你是京兆狱的逃犯?”
这话两三分疑问,七八分肯定。
寻梦分不清他是敌是友,看他衣着气度不像寻常百姓。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逮着时机要溜走,那人身形一闪,快她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而那只雀鹰识趣地落在一旁的假山上。
“呵呵……想跑了?”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笑盈盈道,“京兆狱守备深严,十五年来,从未有人逃出来过。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寻梦瞳孔一缩,她竟是第一个成功逃出京兆狱之人?这事隐隐有些蹊跷。那场大火是如何烧起来的?为何没有人替他们开牢门?牢中其他人有呼救过吗?还有……
今夜的逃亡太成功了,细细想来处处是破绽。
“你是哑巴吗?”玄衣男子仿佛失去了耐心,声音越发幽暗寒凉。
寻梦长睫一闪,白了他一眼:“你问了,我便要答吗?”
玄衣男子微怔,旋即幽幽笑道:“我问了你自然要答,否则你会变成真哑巴。”
他面带微笑,话语轻巧,仿佛割人舌头这等事如切个菜般简单。
寻梦心中微颤,莫名心惧。
“六弟。”声音淡若熏风,悦耳动听,随之而来一个蓝色曲裾锦衣男子。
他从侧边的假山后走出来,手中拄着一支细长的竹杖,眼睛蒙着白纱,月光铺在他的身上,光影流转,如诗如画,叫人挪不开眼。他正是水中那个男子,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温润书生。
可惜,他竟然患有眼疾。
玄衣男子敛了敛周身的邪气,迈出一步想去扶他,又犹豫了,只轻轻唤道:“三哥。”
蒙纱男子拄着竹杖站在那里,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温柔似和煦的清风:“六弟,你莫要吓他了。”
玄衣男子不以为意:“三哥,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京兆狱的逃犯。”
“哦?”蒙纱男子吃惊,“你犯了何罪?”
他明明患有眼疾,蒙着白纱,可当他面向她,寻梦生出被人打量的错觉。他那般淡若熏风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般,蛊惑着她去回答,而她也果然鬼使神差般地回道:“殴打官差,忤逆上卿。”
“上卿?”蒙纱男子偏头思索,片刻说道,“朝中上卿寥寥可数,不知你忤逆的是谁?”
若是换了别人,寻梦大约不想理会,可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让人不忍拒绝。她抿了抿唇,答道:“江玄之。”
“竟然是他。”玄衣男子抢先道,瞳眸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
“江御史虽说疏离冷淡了些,但着实是个好相与的谦谦君子,你如何会得罪他?”蒙纱男子似乎知晓江玄之,言语中透露出对江玄之的赞赏之意。
“什么好相与的谦谦君子,我不过弄脏了他的衣衫……”
“你弄脏了他的衣衫?”玄衣男子兴奋打断她,忽然狂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想看看他的狼狈样!”
他素来瞧不惯江玄之清高疏离,不染尘埃的风姿,又听闻他爱洁,早想一睹他身染污垢的模样,只是尚未寻到合适的时机。如今碰到个“志同道合”的男子,做了他未做之事,他看她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一些。
寻梦本想好好发一顿牢骚,忽然被人抢了话,心中隐隐不快,对他的转变更是莫名其妙,莫非他与江玄之有仇?她可不想卷入别人的纷争,当即辞道:“你们该问的也问了,恕我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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