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要用晚膳吗?”
“不饿吗?那要书简?还是继续吹箫?”
“……”
一个人尬聊了好久,寻梦肚子里的火气也渐渐憋出来了,不就是随口戏谑了一句吗?这人真是经不住玩笑。她一边暗暗抱怨,一边默默安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下也不再迂回,直言道:“对不起,我……”
“有些玩笑话可说,有些玩笑话不可说,开口之前要三思。”江玄之转眸看她,“在我和长卿面前,你肆无忌惮说话倒罢了,我们顶多恼你气你,但也容着你,可旁人与你非亲非故,有何缘由容得你信口开河?”
寻梦小声道:“我那话也不算信口开河吧?”
“那名字的关联,你以为白冰联想不到吗?抑或是,你觉得我分辨不出来?”江玄之叹了口气,“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无需言明,徒添烦恼。”
寻梦:“……”敢情他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江玄之见她垂眸不语,缓缓道:“你性子坦率,心直口快,但有时候祸从口出,那个白冰……心机颇深,你能避则避,避不开也要有所防备。”
寻梦轻松道:“萍水相逢,下了船就天各一方了,管她心机深不深。”
江玄之定定地瞧着她,直到她浑身不自在,才慢悠悠道:“南越一定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吧?”
否则,怎么养得出这般心宽的人儿?
“恩?”轮到寻梦莫名其妙了。
江玄之凝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船舱内:“她与我们绝不是萍水相逢。”
第46章 第46章 衣衫事件
隔日一早,大船抵达楚国。
泗水河岸,雾气茫茫,四人刚刚下了船,身后传来柔婉的女声:“江郎君——”
白冰换了一身浅紫色曲裾,腰间束着同色绣花衣带,腰身纤细,不盈一握,看起来纤瘦柔弱,却不是弱不禁风那种女子,她从容走来,微施一礼:“江郎君欲往何处?”
江玄之回了一礼,言语冷淡却毫无隐瞒:“我等正要四处逛逛,寻个落脚之地。”
“江郎君刚至楚国,想来人生地不熟,不如让我的侍女绿芜引路?”白冰打着商量,余光观察四人的神色,显然有人不愿意,又道,“我在楚国有一处空置的别院,江郎君若不嫌弃,可暂住那里。”
江玄之婉拒:“这……恐怕多有不便。”
他言语拒绝,眉宇间却有斟酌之意,白冰再接再厉劝道:“有何不便的?我在城东有产业,平日里就住在城东的院子里,一年难得去一趟别院。那别院在西北方向,背面靠山,正面与西街闹市相隔,不失僻静又不乏热闹,正适合江郎君这样的雅士居住。”
江玄之沉吟:“如此便打扰了。”
寻梦哑然,江玄之竟然被说动了。因为白冰的诚意拳拳,还是那别院合他心意?
眼下秋意正浓,四处黄叶纷飞,入目一片衰黄之色,但白冰的别院却让人眼前一亮,院中一汪月牙形的水池,池后假山林立,池前一条弧形的石道,道旁一片苍翠的竹林,处处绿意盎然,无半点衰败之色。
江玄之赞道:“这别院甚是精妙。”
白冰笑道:“本就是山中景物,不过是稍加修整,添了几分意趣罢了。”
这庭院耗费的机巧心思,江玄之岂会看不出来?但他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做深究。
白冰引着他们逛了逛,见他们面露疲惫之色,便推说有事,领着侍女绿芜告辞了。
蓝羽奉命四处查看,确定是否有人监视,张相如提壶去煮水,寻梦和江玄之脱了鞋进屋,寻梦一进屋就趴在床榻上,嘟囔道:“困死我了。”
昨夜宿在船舱内,大船虽不致过分颠簸,但水浪轻轻晃动,委实搅了她一宿好梦。
江玄之没有苛责她的行为,随手翻着桌案上的竹简,一阅之下大为惊奇,这小小的别院竟藏着这么多珍贵的书卷,有些甚至是绝版的古籍,连天禄阁都不曾收录。
寻梦原想着趴一会儿,消解满身的困倦与疲惫,没想到竟然睡着了,再度醒来时,隐约听见屏风外三人正在饮茶聊天。
蓝羽:“四周已经查看过,无人监视。”
张相如:“子墨为何如此防备白冰?我看她举止有度,落落大方,不像奸诈之徒。”
江玄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外间一阵默然,寻梦揉了揉眼睛,慢吞吞走了出去:“我看也是。”
江玄之坐在案几旁,视线从她的下摆移到她的脸上:“我倒想听听,你看出什么了?”
寻梦走过去坐下,接过张相如倒的茶,温热的触感从杯沿传入指尖,她轻轻呷了一口:“昨日那侍女绿芜敲了三次舱门,第一次因箫声请你一聚,第二次赠你治风寒药,第三次特意相告有刺客,种种迹象表明……”
她卖着关子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江玄之身上:“白冰瞧上你了。”
“噗——”张相如一口尚未吞下的热茶喷了出来,而他方才一直面向寻梦,听得津津有味,这会子这口茶直直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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