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投向插在地上那支箭,“真是可笑之极!”
“我与你切磋。”吴域脱口而出。
周越转眸看他,狂傲道:“我不与手下败将切磋。”
“你!”吴域被羞辱得满面通红。
吴域刚入期门军之时,两人曾比试过骑射,实力不相上下,但吴域全程绷紧心弦,手心频频冒汗,最后一箭更是出现偏差,遗憾地败给了周越。后来,吴域想一雪前耻,重新约战周越,但周越却以手下败将为借口,再也不接受挑战。
两人争执的片刻,寻梦暗自拷问内心。她自小喜爱箭术,若是此生再无法拿弓箭,她会甘心吗?答案是否定的。既然右手无法射箭,那她为何不试试左手?若是早晚要习得左手射箭,为何不凭此契机逼自己一把?
斟酌良久,她下定决心道:“我与你切磋。”
四周有一瞬的寂静,周越嘲讽地笑道:“我莫不是听差了?就你那样的箭术还敢与我切磋?你不觉得可笑吗?我身边随便一人都能胜过你。”
他身旁的少年出言附和,有人跟着起哄嘲笑,有人跟着讥讽奚落,有人自告奋勇代他出战……
寻梦忽略那些声音,只是凝视着周越,一字一句道:“一个月后,此地此刻。”
周越望进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只觉周身战意被激起,血液隐在沸腾,明明那般差的箭术,为何会让他生出慎重之心?他敛起讥讽与轻视,又借故为难道:“一个月太久,十日。”
这是寻梦和周越的赌约,吴域没有开口阻拦,只是担忧地望着她,她的左手完全没有适应弓箭,短短十日如何能练出精妙的箭术?周越分明在刁难,但凡聪明人都该果断拒绝。
然而,寻梦一口应承:“好。”
原是一场私人切磋比试,不知经何人之口传出,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日,整个宫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宫廷生活许是太无趣了,难得遇上如此趣事,人人津津乐道,更有甚者偷偷开设赌局,重金下注支持自己崇敬之人。
宫中可谓波澜涌动,而处于漩涡中心的寻梦却在宿卫署蒙被大睡。
寻梦也不愿如此,但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一早又去校场逛了一圈,回来时脑子发晕,不补个回笼觉怕一整日没精神。
一睡就是半日,吴域叫她用午膳,她闭着眼,低低应着,双手扯过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
吴域连唤几声无果,无奈地走出去,迎面却见刘晞领着两个卫士而来,当即恭敬一拜:“六殿下。”
刘晞识得吴域,问道:“寻无影呢?”
吴域指了指床榻,小声道:“她在……午憩。”他撒了个慌。
刘晞望着那个蝉蛹般的被子,唇边绽开一抹邪魅的笑容,施施然上前去扯她的被子。起初他还能收敛力气,轻柔地扯着,但被中女子毫不相让地抢夺着,他便逐渐加重力道,一个不慎将整个被子提了起来,而被中人从床榻滚落在地。
从温暖的被窝摔到冰凉的地面,寻梦心口窜出一簇火,还未睁开眼就骂道:“还让不让人睡了?谁那么惹人厌?……”
吴域暗暗替她抹了一把汗,这情形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刘晞……”寻梦怔住。
吴域素知寻梦与刘晞交情匪浅,听她直呼他的名讳,仍旧免不了大吃一惊。
刘晞本想扶她,见她正在发怒,便自顾自坐在她的床榻上,懒懒道:“你可真是不安分,回长安一日,又搅出这么大的动静?”
寻梦慢吞吞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无辜道:“我就睡个回笼觉,搅出什么动静了?”
刘晞微笑不语,吴域小声相告。
“当真?”寻梦眸光一亮,兴致勃勃道,“哪里可以下注?”
吴域:“……”
“你缺钱?”刘晞挑眉,“父皇不是刚赏了你百金吗?”
提到此事,寻梦暗自偷乐,奉命出巡一趟,回来竟然摆脱了贫穷,这真是令人愉悦之事。她心中虽这般想,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提什么钱,多俗气。我下注买自己赢,纯粹是鼓励自己。”
刘晞也不戳破,起身四处观望:“你定然不习惯住在这里吧?”
他话里有话,暗指她不习惯与男子同居一室,但寻梦想到的却是深夜的鼾声,抱怨道:“别提了,那此起彼伏的鼾声……”
寻梦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要控诉的孙平站在门口,被夜风和夜雨拦在外面。
刘晞抬了抬手,示意两人放行。
他不认识孙平,但孙平却知晓这位六殿下,乍然见到他在室内,不由大吃一惊,刚踏入室内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过六殿下。”
室内和谐的气氛因孙平的闯入而凝窒,刘晞也不欲再谈,道明了来意:“我要去探望三哥,你要随我一道前去吗?”
寻梦心湖微动,不知明王的眼疾是否治好了,有崔妙晗那个杏林妙手在旁,想来应无大碍了。她心中想一道前去,但处境不容她答应,与周越的十日之约眨眼便至,当务之急是练好左手箭术。
思虑再三,她道:“改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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