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之说道:“她或许料到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昨夜那么激烈地直抒胸臆,不计后果,甚至偷偷向皇后洒香粉……”
“香粉?什么香粉?”昨夜寻梦也在场,仲雪什么时候洒香粉,她竟然毫无所觉。
“皇后向来温婉自持,从没有那样歇斯底里过,当时我便心生怀疑。后来妙晗告诉我,仲雪在争辩的间隙在皇后身上抹了一种香粉,那种香粉可以刺激人的情绪,让人暴躁失控,但明王受伤流血中止了香粉的影响。”
“原来是这样。”寻梦道,“那明王为何将令牌给你?你们有什么约定吗?”
江玄之回忆起庭院见明王的场景:“明王早知仲雪不是仲灵,将决意自首的仲雪带去见我,由此我知晓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明王对皇后心存希冀,决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妙晗以暗语告诉我,陛下已经清醒了,却故意装睡。我便将计就计让妙晗假意告诉皇后,陛下隔日会醒,皇后果然按捺不住,当夜便要杀你灭口。”
“皇后让明王失望了。”寻梦此刻方知刘济苦心,又好奇道,“妙晗与你有暗语?”
“不过是幼年一些记忆罢了。”江玄之淡淡道,“妙晗告诉我陛下中毒与师父当年中毒昏迷相似,让我去查查当年救醒师父的药方,可当年师父是故意装昏迷,根本不存在什么药方。由此,我得知陛下已经醒了,但故意在装睡。”
“这么绕!”寻梦讪讪,刚才还想着以后他们也玩玩暗语,可这个哑谜好像有点费脑子。
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些话,寻梦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知不觉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她昨夜本就睡得晚,今晨又好一阵折腾,身体早已困倦不堪,但因为仲灵之死无法再入睡。可此刻待在江玄之身边,心绪莫名的安定平静。
江玄之如磐石般坐着,一动不动,想起山阳郡林中他抱着她睡了一夜,心口好像塞了一团棉絮,满满当当又软软绵绵。
大胡子狱吏奉他的命令端朝食过来,这膳食是小狱吏去街市上现买的,一路上马不停蹄地送过来,隐隐还冒着热乎气儿。他毫无防备地撞见牢中这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脚下灌了铅一般,提不动了。
在他犹豫不决的瞬间,江玄之瞥见他,朝他打了个简单的手势,手面向下一翻,接着又向他自己一挥。那手势在他看来无比清楚明白,就是轻点慢点进来的意思。
可那大胡子狱吏脑神经有别于常人,完全看不懂那手势的涵义,却还要自作聪明用手势对话,手面往前一推,又往旁边一指。意思是说:你们安心待着,我先回去了。
江玄之何其聪明,一眼就看明白了。一方面为这狱吏蠢蠢呆呆的样子哭笑不得,一方面又在估算寻梦睡着的时辰,估摸也有一炷香时间了。今日不是休沐日,他还有公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
心思如流火滑过,他道:“拿进来。”
大胡子狱吏自以为手势沟通完毕,正要拎着膳食离去,闻言立刻走进牢中,陆续将桌案和膳食摆置齐全。他全程低头摆置着,临走之时终是没忍住偷瞄了一眼。
一看之下大为惊奇,那女子不仅将头搁在江御史肩上,一只手还搂抱住江御史,更让他惊奇的是,江御史竟然完全不排斥。传言江御史身患洁癖之症,从不与人肢体接触,原来都是假的,三人成虎的谣言而已。
寻梦嗅觉灵敏,闻着膳食慢悠悠醒来,暗自尴尬这占人便宜的不雅睡姿,好在他也抱着她睡过,面不改色地坐直身子,自言自语:“扯平了。”
她声音很轻,江玄之耳力极佳,联想力也极其丰富,笑盈盈地明知故问:“什么扯平了?”
寻梦:“……”
两人坐在案前用早膳,寻梦嘴里吃着膳食,含糊不清道:“陛下可说要如何惩治我?”
江玄之握着竹筷的手一顿,陛下没有明言,他也不太清楚,估摸着不会很重。有些事他可以凭蛛丝马迹来推测,但陛下的心思他真是猜不透,看着寻梦那墨珠般的眸子,又不忍心扯慌敷衍,只道:“你这个问题难倒我了。”
“陛下没说?”轮到寻梦惊奇了。在她眼中,陛下和江玄之“狼狈为奸”,几乎可以用“同穿一条裤子”来形容,这次陛下竟然破天荒没有告诉他?
那满怀心思的表情让江玄之逮个正着,他心有灵犀地想到“狼狈为奸”,说道:“君是君,臣是臣。陛下再信任我,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做臣子的再受陛下恩宠,也该把握分寸。”
寻梦十分苟同地点点头,江玄之多年帝宠不断,除了他能力出众外,也因为他摆得正自己的位置,宠辱不惊,进退有度,若是换了那种恃宠而骄的臣子,早被陛下疏离冷待了。
用罢朝食,江玄之要去御史衙门,寻梦叫住他,神秘笑了笑:“我有礼物送你。”
她摸了摸腰间,没摸到那块玉佩,又不死心将整个腰带摸了个遍,瞬间脸色大变,她亲手雕刻的玉佩不见了。她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把地上的布被甩过去丢过来,干草推过来挤过去,愣是没发现玉佩的影子。
江玄之满怀期待地站在一旁,看她将牢房翻了个底朝天,心知出了变故:“什么礼物?可是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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