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寻个师傅教导她?可是找谁呢?江玄之看起来学识渊博,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他怀疑她是南越细作,还是莫要招惹为妙。
长夜寂寂,微风徐徐,柏梁台外的松树枝轻轻晃动着。残月如勾,清辉流泻而下,为这寂静的宫苑更添一抹神秘色彩。
寻梦坐在一棵树杈上,凝视着柏梁台,按捺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若不是顾及那些机关术,她早就闯进去了。
她枕靠在松树干上,抚摸着飞羽袖箭,仰头望着那轮残月,莫名想起了远在南越的母亲和外祖父。离家四五月,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视线渐渐蒙上水雾,这一刻,年仅十六岁的寻梦品出了思亲之味。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打碎了一夜的寂静,柏梁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墨色锦袍,修长的身形从容地走出一个弧形路线,并未踩到一处机关。他偏头望了望月色,推开殿门而入。
寻梦定睛一看,竟然是陛下。
她不禁一通揣测,刘贤易堂堂帝王何时不能进柏梁台,为何偏偏深夜至此?这殿内果然藏着珍品,不足向外人道。
她跳下松树,蒙上面巾跟了上去。
循着刘贤易的线路,她顺畅地抵达了殿门口。她俯在殿门上,贴着耳朵偷听殿内的动静,隐约有一阵响动,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她等了良久,悄悄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很暗,不知从何处漏进来一点月光,隐约能看清殿内的摆设。左右四根粗梁柱,挂着薄薄的纱布,中心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法。
她以石子试探,每一瓣都是陷阱,以水、火、雷等各种方式置人于死地。
忽然,凌厉的掌风袭来,她灵敏地向后退去,奈何那掌风气势太盛,堪堪擦过她的肩胛。一击而中,那人陡然收了手,冷冽威严的声音从暗影中传来:“你是何人?”
寻梦抚着左肩,透过星点月光凝视着黑暗中的刘贤易。他背光而立,辨不清脸上的喜怒,但这语气显然是不悦的。
她不敢吭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一招攻向他的要害,令警觉的刘贤易迅速闪躲,而她的身形宛如泥鳅般滑出,飞一般往殿门口奔去。
虚晃一招,竟想溜之大吉?刘贤易觉察到她的意图,身形一变,长腿俯地一扫绊住了寻梦。
寻梦身形不稳,眼看着要被他抓住,举起手臂将袖箭弹射出去。
银光一闪,暗器袭来,刘贤易不得不侧身躲过。三根袖箭擦过他的衣袂,狠狠地钉在梁柱上。
一束月光乍现,照亮了那三支袖箭。他沉了沉眸,再回首时,那人已然拔门而逃。
寻梦抚着左肩,急速地跑回兰林殿,不知是不是心虚使然,隐约听见卫士规整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正是追着她而来。
她越发加快脚步,不要命地往兰林殿的居室跑去。
回到兰林殿,她尚未松口气,冷幽幽的声音传来:“你去哪了?”
寻梦脚步一顿,气息一窒,敷衍道:“六殿下这么晚还未就寝?”
“形色匆忙,呼吸紊乱……”刘晞围着她上下打量着,“难道你又撞见了……哎!非礼勿视,这种事瞧多了也不怕长针眼……”
“……”寻梦懒得理会他的神神叨叨,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哈欠,“六殿下,夜深了,我要歇了。您也尽早回去睡吧。”
刘晞不理她,走过去倒在她的床榻上,呈大字形一展:“不走了。我刚看完一个鬼怪话本,睡意全无,不如乘兴来个秉烛夜谈?或者,我给你说鬼故事?”
“……”寻梦真想拎起他的衣襟将他丢出去。
可人家到底是个皇子,她耐着性子先礼后兵地劝道:“六殿下,我真是困了。明日吧,明日再听你说鬼故事。”
“鬼故事当然要半夜三更说了,白日有什么好说的!”刘晞不依。
“我不睡不行,明日还得起来当值呢。”虽说在兰林殿当差很惬意,与刘晞之间也无尊卑之分,但她明面上隶属北宫卫尉之下,不能太过懒散了。
“当什么值!我放你一天假。”刘晞霸气地回应。
“……”这人真够随心所欲的!所幸他不是帝王,否则必然是个昏君。
刘晞翻个身将薄被一裹,闷着脑袋道:“恩……你这锦被熏的什么香,怪好闻的!”
“……”寻梦忍无可忍,一把扯开锦被,不经意扯到受伤的肩胛,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疼。但她咬着唇未发一声,默默将他拽了起来。
谁知他一个翻身又躺了下去,这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寻梦暗恼,连拉带拽使出了吃奶的劲,不顾肩胛生疼,憋着一股气,愣是要将他丢出去。
刘晞连躲带闪好地粘在她的床榻上,悠哉游哉地抱着锦被不撒手。
砰砰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清晰。
两人俱是一怔。
刘晞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率先“衣冠楚楚”地走了出去。
寻梦紧随其后,刚走到室门口,便见宝生匆匆上前打开了殿门。
宝生是刘晞跟前的内侍,从小跟他一块长大,为人老实不多话。刘晞那人通常独自出宫放浪形骸,而宝生大多时候守在兰林殿,日子久了,性子越发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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