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校场上,六个比武台轮流上演男子搏斗大戏。还未轮到寻梦上场,她便在一旁观摩旁人的比试,意外看到了华昌的身影。
华昌的武艺不算出众,但他下手极狠,与他对战的卫士畏其狠戾,屡屡避其锋芒。但对战最忌输了气势,任你武艺再强,心生畏惧总归是落了下乘,施展起来不免束手束脚。
毫无疑问,华昌赢了。
寻梦举目看向其他比武台,渐渐发觉贵族子弟的对手大多是武艺平平的卫士,简直不堪一击。她豁然明白抽签大有文章,背后定有位高权重之人在操控,而她显然被摆了一道。江玄之未卜先知,料定她会“运气不好”,暗地里让她研究身体的麻穴。
寻梦遥遥望向判官席,刘贤易端坐中央,同坐之人多为通晓武艺的官员。右手方位坐着左相华廷和卫尉尤武,右手方位坐着江玄之和太尉沈涯,另有几个直接负责裁决的判官。
江玄之漫无目的地扫过校场,敏锐地捕捉到那双遥望着他的目光,只见那人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他微微一愣,回以一个温雅和煦的浅笑。
二人两厢遥望,笑意缱绻,判官席上的旁人见了,却是心思各异。
沈涯暗自冷哼,满脸为自家女儿打抱不平的不悦之色。华廷目光如刀,恨不能将此仇敌凌迟而死。尤武暧昧一笑,仿佛亲见了谣言下的风流韵事。刘贤易自然觉察到臣子们的异动,淡淡看了江玄之一眼,便转向比武台了。
比武台上,寻梦长身玉立,淡定地与那身材魁梧的卫士对峙。
他迈着厚重的步子,粗壮的手臂抡过来,寻梦抬手一挡,这血肉筑成的手臂仿佛撞上了一截铜壁,切肤的痛感叫嚣着蔓延全身。她不敢贸然与他纠缠,身形一屈从他的腋下绕了过去。
她不动声色地摸着疼痛的手臂,眼见那人反身袭来,再度侧身绕过去。
比武台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黝黑魁梧的卫士追着寻梦的身影,明明碰到了却总也抓不住,仿佛在河里摸泥鳅的小孩。瘦弱的寻梦时不时挑衅那人,每每敏捷地躲过他的掌风,好心情地逗着这只巨大的雀鹰。
一圈绕下来,那卫士被耍得晕了头,下盘浮移不稳。
寻梦瞅准时机,凝聚全身的气力,狠狠扫过那人的腿,这高大的男人终于守不住重心,一头栽倒了。不待他回神反抗,寻梦立刻扭过他的手臂,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当她再度站起来,迎上了判官席上的那道温和的目光,展颜一笑,眼中尽是得意之色,不用麻穴,她仍然可以赢。
江玄之自然明白她得意的缘由,毫不避讳地笑了,温柔而宠溺,仿佛要将某些流言昭告于世。他端起宫人送上来的茶水,放在唇边,神色一定,似笑非笑地喝了一口。
近身搏斗比试结束,寻梦往兰林殿走,思忖着刘晞是否回宫了,那人自休沐日出宫便没影了,估摸着又赖在他三哥那里了。
忽然一个宫人匆匆跑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寻卫士,六殿下让您去前边的回廊见他。”
难得“心想事成”,寻梦不疑有他,疾步往前走去,见那人穿着墨色刺绣官袍,奇怪道:“六……”
话未落,那人袖袍甩起一阵凉风,将她囫囵圈在臂弯里。
熟悉的清香笼来,竟然是江玄之。
她尚未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抑或本能地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拢紧了她的肩,俯在她的耳边低语:“有人在,扶我离开。”
有人在?他们被监视了?寻梦不敢大意,木偶一般往前走,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悄声问道:“去哪?”
“兰林殿。”江玄之的嗓音有些哑。
他说话时贴近她的耳,吐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颊,痒痒麻麻地让她不自在。她不动声色地向外偏了偏头,走了一阵,又忍不住拿眼偷瞄他。
她瞥见了他的侧颜,刚毅的下颚轮廓,白皙无暇的脸颊隐约透着一抹粉色,宛如沾了春雨的桃花瓣,但是,他的薄唇紧抿,眉锋微蹙,似乎在隐忍着痛苦。
步入兰林殿,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在此——左浪。
他在庭院中踱步,浑身写满了焦虑,一见来人急切地迎了上来,作势要去关门。
江玄之一把拉住他,有气无力地对寻梦道:“你去关门。”
寻梦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左右张望无人,将大门掩上了。
随后,左浪立即扒在门缝上,偷偷瞄向外间,良久才对江玄之道:“走了。”
江玄之难得不怕脏地扶着庭院里的树干,闭着眼深呼吸,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再睁眼似乎清明了,朝寻梦道:“今日多谢了。”
寻梦自然察觉其中蹊跷,问道:“发生了何事?”
“来不及与你解释了。”江玄之脚步匆匆,将迈出院门之际,交待道,“若是陛下问起来,你如实回禀便是。”
第26章 第26章 殿前对质
绕过一条长巷,江玄之膝弯一软,一个趔趄往前倾去。
左浪眼尖地扶住了他的手臂,事急从权,顾不得他不愿与人肢体接触的习惯,担忧道:“不如去找医正瞧瞧吧?”
江玄之眉峰紧蹙,冷汗涔涔,连手也在微微发颤:“含迷幻散的媚香……他们倒真是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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