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之沉了沉眸:“鲁侯夫人呢?”
“验鲁侯夫人遗体,身穿棕紫色云纹曲裾,脚着浅色绣花屐履,沾些许尘土,身长约六尺八寸,体型均匀偏瘦,肤色白皙,口目俱闭,全身无淤青,喉管处一条细长的伤口。死亡原因:九月十七亥时。死亡原因:利刃割破血管,流血而亡。”
“其余死者呢?”
令使翻着文卷,一一道来,华家死者共二十四人,死状不一,伤口位置不一,但死亡时间大体相同,伤口大小相同,应皆为环首刀。
“这别院就是案发地?”江玄之转眸问韩岱。
“正是。”韩岱回道,“据报案者所言,当日夜里这别院有惨叫声,我和狱吏赶来时,满院人已尽数被杀,狱吏付远看到凶犯仓惶而逃。”
华昌听了,咬牙切齿道:“蓝羽……”
江玄之神色淡淡,并不言语。
刘晞见室内形势微妙,懒懒插话道:“江御史,不防四处看看这案发地。”
江玄之微微一揖,转身出去,寻梦赶紧跟上,逃离这阴森之地。
整个别院被均匀地洒上醋和酒,那些被清洗掉的血痕隐隐浮现出来,江玄之置身于这片迷离血色中,心弦微动,久违的记忆又隐隐翻动起来。
韩岱恭维道:“此法竟然可以重现血迹,江御史果然高明。”
这方法源自他那善医的师妹,江玄之也不解释,只道:“烦劳韩太守告知我,当日各死者的死状和位置。”
韩岱自是不敢怠慢,依言道来。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别院愈发鬼气森森。
寻梦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玄之身后,那漫天血迹让她有些晕眩,走着走着便撞到了身前那人,清冷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她虚虚一笑:“可能……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令史即仵作,身高尺寸参考汉朝:1尺 = 23.1,厘米,1寸 = 2.31厘米
第37章 第37章 太守府宴
太守府灯影重重,晚风习习。
厅堂内,管弦声声,丝竹绕耳,刘晞懒懒坐在中央,他的右侧依次为江玄之、寻梦、张相如,他的左侧依次为太守韩岱、都尉冯武、监御史伍秋,另有太守长史卫光、主簿田伦,少府丞邓垣等数人陪同,而华昌并未过来。
别看韩岱一派文士之风,却深谙官场酒席礼仪。宴饮刚起,他便向刘晞等人敬酒。他的酒量似乎不弱,连饮几杯毫无异状。
都尉冯武是个粗人,从小在军中历练,饮酒如饮水,又急又快。
刘晞的酒量极好,约摸与冯武不相上下,但他喝得并不急切,懒懒散散,自成风华。
至于江玄之,传闻他酒量惊人,从未醉过,乃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可谁也不知,每次宴饮,他都会先服一粒解酒丸。
“江御史风姿绝伦,文武皆备,光不胜敬仰,敬您一杯。”卫光举杯劝酒,剪水般的眸子如深渊般不见底,又似一片沼泽般吸附神魂。
江玄之默默与他对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卫长史玉树之姿,令人见之难忘,可惜两年前,玄之未能相见,深感遗憾。不过……短短两载时间,卫长史一跃成为韩太守的左膀右臂,想来身怀才能,有意藏拙吧?”
卫光勾唇浅笑,两颊竟显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眸光如水潋滟,又藏着一丝晦暗:“有意也罢,无意也罢,韩太守的提携之恩,光自当感念在心。想必江御史也读过《左传》,文中有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御史可还记得?”
提及《左传》,寻梦想起宋芷容千辛万苦赠《左传》,可惜江玄之不解风情,拒绝了美人的赠予。
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显然意有所指,江玄之凝望着卫光,两人视线交汇似有暗芒闪过,良久,他优雅地端起酒盏,一口饮尽:“卫长史敬的酒,格外香醇。”
“江御史痛快,武也敬您一杯。”都尉冯武性情豪爽,不等对方回应,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江玄之哑然,不得不举杯相和,又满饮一杯。
寻梦身为御前卫士,也算炙手可热的人物,免不了也被劝酒,但她不胜酒力,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婉拒了一轮轮敬酒,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当然,少不了江玄之的帮腔。他绘声绘色将寻梦受伤的过程详述了一遍,那样一个忠君称职的卫士形象,不说旁人暗暗折服,连她自己也仰望起来了。
酒过半酣,刘晞凝视着厅中曼妙的舞姿,眼光如蜻蜓点水般扫过厅内众人,瞧见寻梦时,想起那日他强行灌她酒,她被呛惨了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举起酒盏,道:“我敬诸位一杯。”
众人受宠若惊地举杯相和,唯有寻梦仿若未闻,闷头挑着一盘鱼,忽觉四周气氛诡异,茫然地抬起头,只见四面八方的目光拢在她身上,让她一时无措,还不待她开口,耳畔传来江玄之不高不低的声音:“首席敬酒,不可以推辞。”
寻梦没好气地望向刘晞,捕捉到他眼底狡黠的笑意,摆明在戏弄她。可怜她忍了一夜不沾酒,终究因他这个首席敬酒而打破,她端起面前的酒杯,视死如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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