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灏也知,让德木违背姑姑的意思确实是为难他了。便只好无奈地向姑姑看去,谁知姑姑竟然也在看他。她轻轻颔首,离灏高兴地都想从座椅上跳起来了。
德木也是有眼力见的,立马给小皇帝夹了螃蟹,处理起来。
坊间流传皇帝不过是公主掌权的傀儡罢了。皇后遁入空门,不问政事,皇帝年幼,未掌大权,如今看来,此言非虚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祁暗再次回到流离,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无谓的猜想。即便是朝廷大臣也挡不住他们八卦的心,更何况此时的祁暗身份微妙。
“听说,这个大夏使臣就是五年前将长公主抛弃的人。”
“是啊,明明都是准驸马了,却偏偏在大婚之日跑了!”
“这长公主的面子还不知道有多难看呢!当年将自己抛弃的人,现在居然以座上宾的身份回来,你说这面子往哪搁?”
“是啊,这长公主还要与大夏联姻,我说啊,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才叫难看呢!”
“这个使臣据说是大夏的王爷,身份也是尊贵无比的。大夏的实力强于我流离,看不起我流离的公主也说得过去。”
“哎,这都是孽缘啊!”
……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多大臣们喝了点酒,说的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毫不意外的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可她依旧是挺直了脊背,像是不闻于耳。
他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看着她。从前,只要是不顺她心意,她必定会闹个天翻地覆,现在,她也学会了沉默。端起案桌上的酒杯,这世间唯有一酒可解千愁啊。
离灏年幼,不多时便已经困了,只能靠不停地吃螃蟹来强行撑到宴席结束。
离雪看着他这架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朝青英耳语了几句。
宴会结束,众人做乌鸦状一哄而散,只留下了满殿的凄清。他看着她离开,背影里都是淡漠。
离灏更是连姑姑都顾不得了,急奔寝宫,“德木,德木,快快快,朕要如厕。”
“是!”
离灏方便完没多久,又忍不住进去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最后就干脆在里面不出来了。
“皇帝呢?”离雪站在宫门口。
“这,这,陛下,此时不便见公主,公主还是先回去吧。”德木也是急得头上冒汗。他怎么敢轻易得罪公主,只是此时陛下却是不便见人啊!
“本宫自己去找他。青英,太医还有多久才到?”
“青絮已经去宣了,再有一刻钟便可。”
“嗯。”
德木看见离雪走在前头,气势渗人,心里道是一万个不好,只好快走两步跟在公主身后,在离雪亲自推开房门的时候,赶紧喊了一句:“长公主到— —”皇上,您只能自求多福了。
里面,离灏刚刚觉得舒服些了。一听见这一句,吓得赶紧穿好裤子,捂着肚子走出来。几番下来,已经有些虚脱了。房间里,气味着实有些难闻,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可偏偏离雪像是什么都没闻到一样,上前扶着离灏朝床边走去。“德木,你去收拾一下。青英,去把前窗打开两扇。”
“诺。”二人不敢怠慢,马上便行动起来。
离雪,亲自给他脱了鞋,扶着他让他躺倒床上。
“姑姑。”
“好些了吗?”
“嗯,姑姑,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贪吃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离灏有些小心翼翼的。姑姑,已经许久都不笑了,或许应该说,自从父皇和皇祖母去世以后,姑姑就没有笑过了。
“我没有生气。”离雪给他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灏儿,你不用这样害怕,你要记住,你是皇帝,你是这流离最尊贵的人,没有人能越了你过去。你要拿出你做皇帝的气势,这样,别人才会怕你,即便是算计你,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可是,你是我姑姑啊!”
“可我也是你的臣子!”
“姑姑!”
“灏儿,你还小。”离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让你现在就接受这些,是我太残忍了。可是这些都是你必须要学会的。你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要学会不将自己的喜好暴露于人前,要学会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更不能像今天这样,因为口食之欲致使自己身体虚弱,任人宰割。是我对不起你,才害得你不得不这么早就要学会这些。可是,灏儿,我,保护不了你多少时间了。”
“姑姑,你为什么保护不了我了?你要联姻对不对,我们换一个人好不好?你不要嫁给别国人好不好?是不是灏儿太贪玩了,所以你不要我了,才要嫁那么远。”
“灏儿,你乖。联姻之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胡闹。姑姑一定会帮你将路铺平的。你现在是皇帝了,也应该要学会承担起保护这流离的重任了。以后你要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你如此优秀聪慧,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可是,姑姑,我舍不得你。你会回来看我吗?”
离雪沉默了一瞬,此去大夏,再有无归期,谁也未可知。
“公主,太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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