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话桑却不吃他这套,“其他的可以慢慢解释,今天这出是为了什么,你总要和我说清楚罢?”
果然顾话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宁逸飞思忖片刻,道出实情:“寨子里知道我是宁家大少爷的人不多,宁家也以为我死了,此处人多眼杂,发生的事不定通过谁的口就传到外面去,我现在还不能让宁家人知道我还活着,只能委屈夫人你,陪着我演这一出戏了。”
他的话合情合理,宁家的情况顾话桑也知道个大概,便认可了他的解释。
顾话桑不再追究,转而问道:“当初要杀你的,可是二夫人?”
二夫人,便是宁家二房宁世威之妻,顾话桑此次遭遇截杀,便怀疑是她找的人。
果然,宁逸飞点头,神色凝重道:“父亲死后,二叔一家便将我这个长子视为眼中钉,我原本无意与他们争家产,更别说当家的位置,可他们还是容不下我,当日我被追杀,慌乱中跑进山林,若非大当家恰巧路过,我必死无疑。”
前几年宁父身体便不是很好,怕自己一死,耽误宁逸飞成亲,便催着他定下了与顾话桑的婚事。
顾话桑与宁逸飞成亲不到一个月,宁父便过世,若换做平常,顾话桑定要被人说道。但宁父久病卧床,是众所周知的事,加上顾家的声望,当真无人敢说顾话桑半句不是。
宁父过世后,当家之位空缺,宁逸飞是家族中大房长子,按理应该由他接掌当家之位。
但一来宁逸飞对管理家业之事不感兴趣,二来有二房三房虎视眈眈,宁逸飞便索性做出纨绔子弟的样子,摆明自己没有争家主之位的态度,以便他人放心。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便宁逸飞没有那个心思,他身为长房长子,族中叔伯自然会支持他。再者,宁逸飞便是不过问家族中事,他自己却有些本事,若他哪天想通了,要争这个当家的位置,凭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林婉清性子懦弱,庶出的宁逸鸣也向着二房,与大房作对,这便更加助长了二房的气焰,平日里说话办事越发嚣张。
只是宁逸飞如何也没想到,二房竟然想要他死。
这点顾话桑倒是比宁逸飞看得开:“贪婪往往是欲|望滋生的根源,这种人为满足私欲,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若非此次二房买凶杀顾话桑,宁逸飞听了这话,只会笑顾话桑未切身体会,不知其苦。
偏偏顾话桑也遭遇了截杀之事,却能如此看开,宁逸飞不得不佩服她的胸襟。
只是宁逸飞依旧有所质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他们?”
顾话桑道:“有期待才会失望,有爱才会恨,与我而言宁府中亲近之人只有母亲与你而已。”
有爱才会有恨。
呵。
宁逸飞苦笑,这边是他一直不愿正视的事。
到底是一家人,他对二叔二婶自然是有感情的,故此在得知他们竟然要加害自己时,才会失望愤怒又不愿相信。
只是家族亲情,到底没有满足他们的私利重要。
宁逸飞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顾话桑又道:“经此一事,我大概也对母亲亲近不起来了。”
宁逸飞一惊,“难道此事母亲也参与其中?”
林婉清性子软弱,宁逸飞就怕二叔二婶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当真让她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
顾话桑摇头,却没有先说其中缘由,而是道:“我娘说我有一个毛病,对我好的人我就加倍对他好,可一旦有谁背叛过我一次,我便不会再对他交心,一点也不给人改过的机会。”
闻言,宁逸飞后背一凉,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继续哄骗顾话桑,而是老实认错,向她道出实情。
宁逸飞小心翼翼试探:“那母亲她……?”
顾话桑道:“你‘死’后半年,母亲便开始听信二叔二婶的话,多次想将我许配出去。从前我拒绝之后,母亲也就不再多说,这次却态度坚决,甚至让人将聘礼送到家中,我才无奈在那个天气出门。”
从前林婉清待顾话桑虽不如亲儿子那般上心,但也给足了她应有的尊重和关心,婆媳相处也是十分融洽。
可林婉清胆小怕事,宁逸飞死后,又听了二房的话,觉得顾话桑不过一个外人,将来却要分家产,便想让她改嫁,打发她出去。
这种想法虽未明说,但顾话桑心知肚明。
一次两次顾话桑尚能原谅,可林婉清无视她的退让,几次三番的行为,让她彻底冷了心。
“母亲怎能如此糊涂?!”宁逸飞拍案而起,又是震惊又是羞愧。
他原本只道是二叔二审做了什么,才会让顾话桑不得不躲回娘家,好教他们在路中下手。
却不想,竟是林婉清逼得顾话桑不得不躲回去?
宁逸飞知道自己母亲性子向来懦弱,却不知她如今竟如此糊涂!
便是此时,宁逸飞也不能为林婉清说出一句辩解的话。顾话桑嫁到他们家之后,凡事尽心尽力,对待林婉清,甚至比宁逸飞还要上心,这些宁逸飞从前都看在眼里。
可如今他的母亲,却伤了人家的心。
“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宁逸飞道。
林婉清再怎么不是,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不好过多指责。这件事追根究底,也是他假死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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