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娘由着他换过去, 自己走远了点, 只当没看到自家儿子那副眼巴巴的急切样子。
两个小儿女齐头并进, 像是比拼也像是相依相随,掰玉米的进度差不多,你快了我就慢下来等等你,我快了你就慢下来等等我,分外和谐。
等到这一拢掰完,转头再另起一拢时,两人已经走到一起挨着并排着干活了。
“你咋来了?你…家里不收庄稼吗?”李麻子眼神盯着玉米地悄声问道,耳朵却支楞起来听的仔细。
钱春妮三两下掰下一排四五个玉米棒子,阳光灿烂地笑道,“我们村里的庄稼还没熟呢,比这边收的晚,上次听你说要夏收了,我就来看看。”
“担心你…娘累着,我帮你们干点,反正都是顺手的事儿。”她跟着悄悄又回了一句。
李麻子听到后面那句话立马脸红了,见她已经干掉了好几排玉米稞,都走前面去了,赶紧收回心神,先急急掰了几溜。
两人再次并驾齐驱,李麻子红着脸扭头偷瞧了对方一眼,看到她瘦瘦小小却干活十分熟练有力的模样,不由得又心疼又骄傲。
“其实你不来,我也行的……”来了还要吃苦劳作,他也、也担心她累着了咋办。
李麻子喃喃的说得很小声,几不可闻。
钱春妮转头问他刚才说的啥,表示她没听清,与此同时手上的活计也没落下来。
“没啥,没啥,我、我很高兴!”李麻子急急回道,暗暗加把劲儿,保持着跟她同样的干活速度。
钱春妮仔细瞧了他两眼,问他脸咋红了。
“晒的,日头太大了,真的!”李麻子死鸭子嘴硬。
钱春妮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此时被一片云彩遮住的太阳,再瞥了一眼旁边强撑着不敢看她的那家伙,噗嗤笑了笑。
“麻子,你原来是光脑门,没头发的呀。”钱春妮故意说起某个话题。
其实这事她姐已经实话告诉过她了,李麻子以后能不能长出头发不确定,应该是长不出来的。
钱春妮知道了也没嫌弃,要她说,没头发正好,省了皂角还干净不油腻了,光溜溜的,多好打理啊。
以后躺一个被窝都不用闻他的臭头发的味儿,想想就一点都不介意了。
她的这一番心理可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看中了那个人那真是哪哪儿都好,瑕疵缺点都能给它说出几种好处来。
但是李麻子不知道啊,被她这么一问,两眼一怔,猛地摸上自己脑壳顶,终于反应过来今天干活没带帽子!!
李麻子瞬间心里哇凉哇凉的,脸都止不住白了。
之前无论是相亲见人还是去钱家湾送礼走亲戚,他都尽量换身好衣裳,然后那顶洗的发白的红星帽是必戴品,就是为了不让未来媳妇发现他的光脑壳而嫌弃后悔。
然而现在,一切都白费了呜呜呜。
李麻子欲哭无泪,愣在那儿傻傻地看着钱春妮,不知道该说啥。
下一刻,只见对面低了他几分的漂亮小姑娘忽然笑了下,伸手胡撸了一把他光溜溜的脑门儿。
“哼,这次饶过你,以后…不跟我说实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钱春妮猛地凑近说了这句威胁的话,转回去又加快了速度,很快将某人抛在了原地。
李麻子一脸懵逼,来不及咂摸那句话的含义,急急忙忙地赶着活计追上去。
或许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待到晌午歇工时,两个人做好的任务量相当于麻子娘俩一天忙活的了。
麻子娘再次笑的合不拢嘴,热情地拉着钱春妮姐弟俩,非得让他们坐到一起吃午饭去。
晌午是不回去做饭的,大家伙要么自带了早上做的干粮,要么让家里能做饭的孩子或者老人送,不过有点劳动力的人都下地了,所以还是自带的比较多。
李老头一家就是早上提前起来做好,带过来晌午歇工时当午饭吃,对付一下顶饱就行,晚上下工了回去再做顿好的吃。
大人吃的是玉米饼子夹腌肉咸菜,还有熬的稀烂甘甜的绿豆汤水,搭配着在夏天干活时吃,既顶饱又清爽,吃完肚子里有货,干活就有力气。
小孩子跟着吃块饼子,还有甜甜的糖水喝,他们就很满足,也不嫌累不嫌晒了。
荣锦的伙食是另外准备的,就是正好放凉的江米糊糊,里面放了切得细碎的青菜叶,放了一点盐,比起之前基本啥都不放且带着腥味儿的鸡蛋羹好吃很多。
荣锦抿着糊糊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就不愿意吃了。
下面五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一边喝自己碗里的糖水,一边眼馋更好吃的。
“都是饿死鬼投胎的!”李婆子嘀咕了一声,把剩余的江米糊糊一人一勺地分完了。
孩子们甜甜地喊着奶奶真好,下嘴那也不含糊的,好东西几口就塞进了肚子。
麻子娘同样带了干粮,蒸得金黄的窝窝头和一小坛一咬嘎嘣脆的腌黄瓜,虽说比不上大队长家的,但也不错了。
起码对于以前天天吃糠咽菜的钱春妮姐弟俩,这样的午饭已经算是很好的,至少管饱,还能吃到配菜,壶里的绿豆水随便喝。
钱春娥本来打算让弟弟妹妹跟着她吃,李婆子也是同意了的,都是亲戚,自家拿的饭食又不少,多两张口吃一顿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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