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风景如画_林笛儿【完结+番外】(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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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生的孩子聪明,我笨点没关系。”很大公无私,很大义凛然。

  “像你这种基因,孩子怎么可能聪明?”

  “你基因好呀!”

  坏丫头拐着弯地讨好他、调戏他,“脸皮真厚。”走出大楼,寒风扑面而至,却带进室外新鲜的空气,让人jīng神一振。

  晚上,何熠风把几箱行李又搬进了静苑。憩园要爬楼梯,画尘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坐电梯比较好。整理行李时,他是好笑又好气,觉得自己越过越回去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大概是被某人同化了。

  华杨找的钟点工厨艺不错,给他们包了馄饨,炖了jī汤。她说,在数九里吃几只老母jī,这个冬天就不会感冒了。何熠风注意画尘的手,冻疮像是没有复发。他现在越发看她看得紧,她去外面花园一会,他就催着她进屋。

  分开这几天,不是不思念的。没心思做别的,吃完晚饭不久,两人就上chuáng了。只留了一盏蛋huáng的小壁灯,画尘伏在他的胸前,玩他睡衣上的纽扣。他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

  “我有时想,我们可以活得这么自在,是不是因为有父母在我们后面做坚qiáng的后盾。我们始终有路走,永远不会走上绝路。而邢程和任京他们,说没了就没了。”画尘翻了下身,枕在他的臂弯上,对着天花板,眼神定定地。

  这丫头还是放不下邢程,何熠风侧过身,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口。“这是事实,却不是绝对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把人生当成了一场赌博,尽管他们没有多少筹码。他们没给自己留后路,他们只能赢,不能输。所以任京做出那样的选择也不奇怪。他们心中的贪yù太大,眼睛盯着云端,这个世界上有通往云端的阶梯吗?即使有,云端上有什么风景?我们都在云中穿行过,那是虚无缥缈的气流,是尘埃,是水汽。可当你俯瞰大地,你会发现最美的还是大地。事qíng只是开始顺利,就忙着一遍遍描绘绚丽的蓝图,早忘了人生有许多不确定因素。”

  这几句话,画尘消化了很久,然后,她突然打了个冷战。“夫子,我们对物质要求低一点,对名利淡泊一点,qíng感上,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我们轻易就会满足。满足了,就快乐了。”

  “这样啊,那我们明天去郊区买幢农家小院,你养花种菜,我赚钱买米。”

  “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再养只猫,养只狗?”

  画尘闭上眼睛,嗔道:“你欺负我,明知道我怕狗,还养狗?”

  他轻笑,格外轻软柔腻地吻着她,吻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画尘,你说想怀孕,那你有做妈妈的准备吗?妈妈不只是一个称呼,她们要有坚qiáng的双翼,要有保护孩子的力量。你怕这怕那,怎么办?”

  画尘沉思地皱起眉头。

  他吻平她额间的皱痕,“别着急,结婚后,我们先去看看世界各地的风景。我和孩子都会慢慢等着你,等着你变得qiáng大。”

  画尘轻轻点点头,乱跳的心脏顷刻平静了下来。她在他颈弯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那是冬夜里最温暖的地方。

  这年的冬天,雾多而湿冷,一个非常难熬的季节。滨江附近的几条高速动不动就封闭,机场的航班一次次地晚点,出行成了个大难题。不过,滨江人还是日复一日地过着宁静又平和的日子,只是出门时,都习惯地戴上口罩。

  荣发那边,还是有了大波动。邢程辞职了,他手里的工作全部移jiāo给了冯副总。似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总经理真挚地挽留邢程,邢程非常坚持。

  邢程辞职是沉思的主意。沉思的不离不弃,让邢程感动得涕泪迸流。

  沉思分析给邢程听,虽然有人替你上下活动,你没有被追究责任,但是事实摆在那儿,那就是个点。以后,不管你多努力,业绩做得多好,在升职上,这个点都会拿出来评述一番。与其夹着尾巴做人,不如我们索xing高调辞职,让人觉得你敢作敢当。引咎辞职和主动辞职是两种xing质,在行业内,会让人对你高看一眼。辞职后,别忙着找工作,先去江城商学院读个MBA。那种班里,资源qiáng大,搞不好同学里就有马云、王石那样的。一毕业,高薪职位由着你选。我爸爸讨厌亲戚们向他开口要求这要求那的,但是你要真是个人才,他也会举贤不避亲。你那时想弃商从政也可以。明星唱而优则演,商人商而优则仕!

  邢程的眼前被沉思说得通明透亮,他只想着牢牢守住现在的一切,却没有想到跳出去,会有另一番天地。他对沉思是越来越信赖了,事事都找她商量。他qíng真意切地向她道谢,沉思抿嘴一笑,我爱你,你好就是我好。他承诺会珍爱她一辈子,沉思笑得深不可测。

  你不相信我吗?

  我更相信自己。现在你是资产,我是你的投资人,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

  邢程跟着笑了起来,却笑得有点凄婉。他又一次真实地靠近了梦想,但这真是他想要的吗,他再次不确定。

  何熠风有天下班回静苑,想起画尘嚷嚷着想吃笋gān,还点名是某某店的。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结账出来,两边看了看,发现这儿和“觅”在同一条街上。他信步走了过去。

  雅致的门、招牌还有灯,都不见了,换成了时髦的玻璃门和霓虹灯,灯箱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抬起头,“金舞鞋”的每扇窗都黑漆漆的,有一扇窗还松动了,在风中“咣当咣当”地响。

  新店主告诉何熠风,秋琪因为身体原因,把店面转手了,人现在去了北京治病。

  何熠风向店主微微颔首,他想秋琪应该是被他那天的一句话给击倒了。原先,她一直都抱着侥幸,以为没人知道她所做的事。华杨看着画尘与她走近,却不加阻止,就是想让画尘变成一根利刺,时不时地刺着秋琪。刑期是有期限的,这样的折磨却是无期限的。ròu体是平凡的,qiáng大的是jīng神,摧残了她的jīng神,就等于杀了这个人,而这不需要以命偿命。秋琪观望画尘,前进不敢,后退不愿,她在等一线生机。纠结中,一晃,很多年过去了。何熠风不愿画尘成为两个女人的战争中的一颗棋子,他一举摧毁了秋琪的意志。她是否真的生病,他不问。如果她再出现在画尘面前,他会再次出手。

  晚饭已经做好了,钟点工煮了八宝粥,进屋就能闻见粥的香气。“我这碗是甜的,你别端错了。”画尘中东之行的书已经写到尾声了,这几天,都没出门。

  他把笋gān拿出来,她开心得叫起来,贪心地塞了满嘴。何熠风看得直皱眉。

  “衣服挑好了吗?”明天是华杨与周浩之的婚礼。两个人尽量低调,风声还是传了出去。在商界多年,两人朋友甚多,于是,十桌的酒席,变成了三十桌。滨江人戏称华杨与周浩之是滨江的朱玲玲与罗康瑞。华杨说简直是一派胡言,她不是港姐,周浩之也没暗恋她多年。但,还是招人羡慕的,在这样的年岁,还能获得这样一份真爱,还是那么优秀的男人,这是多么不容易。

  周浩之特地请画尘和何熠风吃了次饭。画尘表现得很礼貌,就是不怎么讲话。他也不是个健谈的人,很吃力地找话题。周浩之倒是很开心,他说,我从纽约请你回来,哪里是请的总监,原来是找的女婿,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回家的路上,画尘侧着身,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下车时,她回过身,拽住他的手臂。他不动,由着她偎过来。她说:“你真暖和。”

  在书房回了几封邮件,看到画尘的电脑没关,他点开书稿。这本书,画尘取名叫《孤单月光》,最新的章节是这样写的:我在沙漠上慢慢地走着,白天,因为阳光的炙烤,留下大股gān烈的、香喷喷的气息。我呼吸着这样的气息,仰望夜空。没有星星,只一轮浅月。月光照着我的身影,身影跟我一起往前走,我似乎同月光融成了一片。它是孤单的,我也是孤单的。

  最后一行字,何熠风看了很久。

  熄了灯回卧室,应该已经睡下的人不在chuáng上。他出来直奔楼顶,果真,画尘在花园里。屋顶合着,里面倒不太冷。画尘双手环肩,倚着树,痴痴地发呆。听到脚步声,她回过身,他看到她脸上有泪痕。

  他轻叹一声,走过去将她抱住。

  “父母没得选择,他们不可能是圣人,可是……多希望能看到他们白头到老。如果当初安于现状地做原先的工作,今天,他们会不会走到这一步?”画尘抽泣着问。

  他无法回答,只能将她抱的更紧。人心是最善变的,环境的改变和时间的无qíng,都是qiáng加的理由。幸好,华杨和晟茂谷离婚时,画尘已经成年,他已在她身边。

  华杨的婚礼,温馨而祥和,她只穿了简洁的旗袍,完全敛去商场女qiáng人的锐利,像个温婉的小女人。周浩之处处对她的体贴怜爱,他前妻那边的家人都来了,说,以后,周浩之就拜托给华杨了。这是被祝福并期待的婚姻,当证婚人宣读好证婚词时,华杨忍不住喜极而泣。

  看着他们,很多人都流泪了。

  那个晚上,哭得最凶的人是和何熠风同坐一桌的印学文。听说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画尘挽着何熠风进来,他先是愤怒,然后就是哭诉。在同一天里,妻子和好兄弟同时背叛了我,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何熠风说,挫折可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你看你现在举止沉稳、谈吐卓尔不凡,这不是好事吗?印学文止住泪,激动地问:真的吗?画尘和何熠风一起点头。印学文呵呵乐了,喝了几杯酒,又和何熠风称兄道弟起来。

  宴席结束,画尘和华杨打了声招呼,便像其他宾客一样离开了。何熠风没有忙着开车,开了顶灯。画尘知道他没喝酒,不知为何脸红红的。“没发烧吧?”她用手背探探他的额头。

  何熠风把她的手从额头拿下,像变戏法似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件类似首饰盒的东西。

  画尘眨眨眼,“什么是时候的?”

  “昨天买笋gān时顺便买的。”

  哦,原来是沾了笋gān的光。“那家笋gān一直很不错。”

  “嗯。”

  “盒子是你打开还是我打开?”画尘觉得这人变俗了,去年圣诞送她的是书和碟,多用心啊,今年就顺道买件首饰打发她了。

  何熠风想了下,自己打开了,“为了执行你的怀孕计划,我想总不能奉子成婚,那有rǔ斯文。有些程序还是要遵循的。”

  画尘的右手无名指被戴上了一枚镶着星星的戒指,她举起来看了又看。真合适啊,像是为她量指定做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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